蒙面人哼了一声,并不作答,问冼清让道:“清儿,为师近来忙于别事,无暇指点你的武功,你可曾有荒废懈怠?”冼清让道:“徒儿不敢。”忽而想起一事,道:“师父,前日我与景公子途经徽州,我二人过访铸错山庄,拜谒了顾老前辈。”蒙面人身子一震,道:“你见了思过先生?”冼清让点头道:“不错,顾老前辈待人甚是和蔼,性子未如传闻般严峻。”
蒙面人目露沉思之色,道:“思过先生是武林前辈,自不会跟你一般见识。他都同你讲了些甚么?”冼清让道:“顾老前辈说他从前认得干娘,这事师父可知道么?”蒙面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冼清让道:“思过先生当年派大弟子文少侠前往青州救干娘脱围,不料文少侠却因此陷入了知见障,一心要在武功上胜过干娘,致使师徒失和,其后更是离庄出走、客死异乡,师徒二人连最后一面都不曾得见。”
蒙面人默然良久,缓缓道:“思过先生只和你说了这些?他有没有出手考较你的武功?”冼清让道:“这倒没有,但顾老前辈在徒儿跟前演练了一套太祖长拳,倒跟您老人家提过的武学道理颇为相合。”蒙面人道:“哦?此话怎讲?”
冼清让道:“当日顾老前辈跟我阐释了些以虚御实的运功法门,虽说两家门派有别,原不该在师父跟前多嘴,但思过先生亲口吩咐我倘有不明之处,可向您老请教其中的道理。眼下景公子也在这儿,徒儿说出来请您略微提点一二,想来不为逾矩。”景兰舟道:“不错,家师于此向无门户之见,常说若得与天下高手共研武学之道,实乃一大快事。”
当下冼清让将顾东关所述真气逆行、以虚击实之法说了,蒙面人闻言大为惊异,道:“思过先生当真练就了内力逆施之法?”冼清让点头道:“不错,顾老前辈拳起无风、空灵若虚,确已达至您老人家先前所说击诸孩童而不伤的境界。徒儿原本一直想不明白师父话中的道理,直到亲眼见了顾老前辈这一套拳法,方才恍然大悟。”
蒙面人喃喃自语道:“原来思过先生连‘涸泽神功’也练成了……”忽问景兰舟道:“小子,你师父可曾教过你这真气逆运之法么?”景兰舟摇头道:“晚辈修为尚浅,于此一无所涉。”蒙面人默然片刻,长叹一口气道:“不想过了这么些年,老夫仍是坐井观天,嘿嘿,可笑啊可笑!”
景兰舟忽道:“前辈既身兼家师数项绝技,又身怀崆峒派内功,敢问可是家师的同门故旧么?”蒙面人冷冷道:“既会崆峒派内功,自然是崆峒门下,你又何须多问!”景兰舟道:“既如此,前辈与在下也算师出同源。但‘游鱼功’、‘凌鹤指’诸般武功皆是家师自创,即是崆峒弟子亦不当会使,莫非前辈是……”蒙面人目光如刀,冷冷打断他道:“思过先生为人方正谨严,你身为其门下弟子,不应妄念妄语。”景兰舟默然半晌,叹了口气道:“前辈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