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铁珊心道:“听他话中之意,倘若我仍是一意相拒,霹雳堂今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本帮经营火器火药多年,武昌官衙并非不知,全靠帮中法令约束甚严,平日里众兄弟谨言慎行,雷老弟又广使银钱上下打点,这才相安无犯;但本帮毕竟做的是上不得台盘的生意,若真被锦衣卫这伙人盯上,本地府司势难庇护,只恐祸不旋踵。”但他性子向来刚直不屈,当年便因雷畴天之故同叔父几至断交,虽知锦衣卫势焰熏天,却也并不惧怕得罪马顺,暗道:“大不了便是解散了霹雳堂,锦衣卫要想捕拿我和雷老弟,也须掂量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正要开口冷嘲热讽几句,忽听景兰舟哈哈一笑,道:“马大人口口声声不以官威压人,此刻还不是抬出锦衣卫的名头来吓唬人么?如此有口无心,未免太过言不由衷。”
马顺把脸一沉,冷冷道:“姓景的,你多次出手相帮无为教的妖人,咱们这笔账还没算完。眼下马某看在顾堂主面上暂不同你计较,你小子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忽听厅外一人大笑道:“无为教妖人正在此处,马大人不妨便来找我算一算账。”话音刚落,众人只觉眼前身影一晃,已有一人悄无声息落入方才黄鹤座位之中,身法矫捷灵巧,实是匪夷所思。三鹰和鉴胜纷纷面色大变,脱口而出道:“梅长老!”景兰舟见来人青袍短须,正是“岁寒三友”中的梅潜,不觉心头一震,暗道:“岁寒三友果然到了武昌,如此则冼姑娘危矣。”心中不由大为焦急。
顾铁珊微微一怔,道:“尊驾莫非便是无为教‘峻节五老’中的梅潜长老?”梅潜拱手笑道:“不速之客冒然到访,顾堂主幸勿见责。”顾铁珊改容道:“顾某久闻梅长老大名,今日得以仰见尊容,幸何如之。”
厅外又一阵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数名霹雳堂帮众追至门口,一眼望见梅潜大剌剌坐在厅上,个个神色惶恐。领头一人躬身谢罪道:“启禀堂主,方才这位老先生自大门硬闯进来,属下等阻拦不住,冲撞了厅上贵客,请堂主责罚。”顾铁珊挥手道:“不干众兄弟的事,你们先下去罢。”几人应声而退。
顾铁珊笑道:“承蒙梅长老见访,顾某有失迎迓,手下之人不识尊颜,万望恕罪。”梅潜摆手道:“顾堂主不必客气,老夫擅闯贵帮,有失礼数在先。梅某今日不为他事,乃是专程来寻马大人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