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楼下传来丝竹之声。林安嵛这一席饭吃的很是拘谨,便借了个由头下楼去听。
唱曲儿的是个气质长相都很脱俗的美人儿,鹅蛋脸柳叶眉,杏眼薄唇,穿一件淡淡藕荷色的广袖襦裙,更把她衬的像个画中人。
美人儿身前架着一柄长琴,模样很像古筝但似乎又不是,古筝似乎没这么长。
她并非什么行家里手,能有所揣测也全仰仗古装电视剧看的多。
“这是瑟,琴瑟和鸣里的瑟就是此物。”
林安嵛看得痴神,未注意千冢何时已立在她身旁。
“你怎么也下来了?”难得与千冢独处,林安嵛发觉自己仍对他有些收不住的少女心思。
“难得听人弹瑟,我便下来听听是何人在弹。”千冢望着戏台上的美人儿,微微蹙眉,眼神中有一丝从未显现过见过的柔情。
谁说千冢肚里是块石头做的心肝?见到了美人还不是照样意乱情迷。
林安嵛有些许是有些吃醋,语气也酸起来:“原来你喜欢这些,我还以为你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呢。”
千冢的目光依然在台上:“只是想起她也奏得一手好瑟,在应天府再没有比她弹得更好的了。”
林安嵛不知千冢口里的“她”是何方神圣,甚至连是“他”或“她”都不能确凿,唯一能肯定的也只有不是“它”罢了。想要开口去问,却又觉得依照千冢的性子,他想说无需她多问,若不想说即使是撬着嘴巴也是不肯吐露半个字的。终究是没有问。
嘴上能忍着没吭声,心里的窸窸窣窣却是不能停的。狭隘的想,善于摆弄这样阴柔乐器的,多半是“她”吧?能叫他如此挂怀,她又与他有着怎样的情分呢?
人总是善于自寻烦恼,但也擅长自我安慰。林安嵛想到不愿再细想的那一节便劝慰自己——伯牙绝弦的故事也流传甚广,古人多志趣高雅之辈,唯爱音律的男子想来也不少见。备不住真是个“他”也未可知。
再者说,她可是给夏琳琅下过保证书的,连发乎情都不可以,是不是“她”又能关乎什么紧要?
林安嵛心思不定,眼神就跟着四处乱瞟。往楼上望了一眼,许多包厢里的客人也都坐在各自屋外的露台上听曲,看来志趣高雅者果然是不少的。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台上的美人娓娓唱来,词是熟悉的,音律却是从未听过的凄美婉转。
美人一把妙嗓,空灵飘渺,略带愁容而不浓,稍显幽怨却不憎。却听得人肝肠寸断,不禁也想替她叩问苍茫大地,世间究竟情为何物?
飘忽一曲将毕,昆仑用传心术唤她回去。的确,长此离席实属不礼貌,千冢便也随着她一起回了“银笺别梦”。
“两位刚刚去听曲子了?”炎颂询问到。
林安嵛点点头,想夸赞那琴娘两句,又不知缘何的打怵,开不了口。
“她叫锦瑟,刚来我这儿不久,二位觉得她唱的如何?”
千冢道:“古韵悠扬。”
江斯卿继而道:“锦瑟我是见过的,但这佳人的来历,炎二哥还没跟我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