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先前无意识的一句话让车厢陷入沉默,任冬苒还是在午饭的餐桌上看见了牛奶炖蛋。
热气腾腾的奶白热汤里隐隐约约浮动着一颗颤悠悠的溏心蛋,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鲜甜的味道,口腔却无端泛起苦涩。在梦境中数次出现的指示物变成了疼痛曾经落在肌肤的伤疤,无论她如何努力不去想……却依旧会在某个瞬间被突然扯回血色的告别。
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纠结,任秋时擦了擦手解开围裙系带,热情屋内招待唯一的食客:“还愣着干嘛呢?快来趁热吃吧。”
饭菜入口,明明相当美味,任冬苒却依旧有些提不起兴致。在病房里被她刻意忽略的梦境内容变成了不知何时降落的神罚,她只能日夜惴惴不安地等待,既希望上天给她来个痛快,又不免为了真的面对而担惊受怕。
碗筷轻轻碰撞,她几乎生出了几分埋怨的心思——先是任婉,后来是徐泠泠和蒋宁,现在又变成了方素梅……为什么她们一个又一个轻飘飘地撒手人寰,偏偏要留下一个她继续待在回忆的折磨里呢?
她一次又一次地以为自己其实已经从死别的阴影中走出……长达一年的梦魇却无情地撕开了她的自我催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