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老头给的钱太少。第二,他给的估值太低。”端木说完重新又低头吃了起来。
“第三呢?”董锵锵追问道。
“没了。”端木的胃口看起来很好,眨眼间鱼身子就剩下一半了。
“对咱们这种小公司来说,估值高低都是虚的,所以才会有人认有人不认。”董锵锵劝道,“他的钱确实少,但这不是种子轮么?咱们先用这笔钱把路趟出来,等明白做空怎么玩以后,下一轮你再融多一些,这样不好么?”
“高估值肯定不是虚数,”端木放下筷子纠正道,“更高的估值意味着出让同样比例的股份咱们可以拿到更多钱,对公司下一轮融资和投资都有好处。假如起点太低,下次融资就很难水涨船高。如果你这次估值50万欧,下次估值翻倍也就才100万欧,但如果这次咱们能要到200万欧,下次(估值)就有可能是400万欧甚至更多。而且,老头的钱只有10万,最多也就能帮咱们额外再做空两支便宜股票。如果能有50万,那咱们的做空组合就能如虎添翼。一句话,这次融资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听完端木这番话,董锵锵即使再笨也能明白端木肯定是不会考虑老头的钱了,那就只能在上升创投和黑堡资本之间选了。
“我想,”端木慢慢咀嚼着一块野猪肉,“还是要安德森的。”
果然不出所料,董锵锵对自己说道,但他记得刚才端木的话,并没马上反驳,而是也夹起一块儿有肥有瘦的野猪肉放进嘴里。野猪肉咬起来又柴又硬,完全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这玩意儿真会有人爱吃吗?董锵锵瞬间很怀疑老板的话。
“安德森和老头就像硬币的两面,安德森既能给我高估值,也能给更多钱,而且他还有一个老头不具备的明显优势:老头所在的公司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投资公司,而黑堡资本名声在外,有了黑堡的估值认可,再加上咱们第一年做出的成绩,下一轮融资肯定是手拿把攥的事。”端木说话时两眼烁烁放光,仿佛已经拿到了黑堡的投资一样。
“你想多拿到手一些钱的心情我能理解,但黑堡的钱并不是白拿的,你下午也听到了,黑堡要求对赌今年50万明年100万的利润,如果今年咱们没赚够这个数儿,你打算怎么赔?哦不,应该是公司怎么掏出来50万赔给对方?公司现在就咱俩,就算一人一半,每人也得背25万。可能你不缺钱,但我肯定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你知道的,因为老白我现在还背着外债呢。如果再来25万,我肯定还不起。我现在觉得拿黑堡的钱跟赌博无异,我没做过这么激进的事,我也建议你能认真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董锵锵其实并不抵触做有风险的事,但跟黑堡对赌利润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完全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他自忖就算抓野猪和带导游团再能挣钱,也没把握一年能赚那么多。更何况他跟端木还不一样,端木已经大学毕业,可以全力以赴全职做事,而他还要读书。
他的话有些重,虽然餐馆里的暖气开的很足,但气氛却骤然冷了下来。两人都知道了对方的心思,也知道无法说服对方,忽然默契地都闭上了嘴,专注地吃了起来。
望着眼前低头不语的端木,董锵锵忽然产生一种强烈的预感: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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