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都记得,来德后的第一个圣诞节我是在学院里和教授、同学一起过的。教授说圣诞节对德国人来说是一个放慢脚步、反思、充电和寻找和平的时刻,尤其是在这个充满挑战的时代,能在大自然中漫步是你能给自己最好的礼物。”老白走到苹果树下,一边轻抚浅褐色的树干,一边仰望稀疏树杈上方愈发厚重的灰白云团,“新闻说今年是个暖冬,果然不假。白色圣诞跟春节不放炮一样,没年味儿。”
“德国有句谚语:白色圣诞节,绿色复活节。绿色圣诞节,白色复活节。如果12月温和、多雨、无雪,那就是绿色圣诞节,冬天不会难熬,但转过年的复活节就不好说了。”董锵锵给老太太读的东西多且杂,对类似内容信手拈来。
“这你都知道?可以啊。”老白表扬道,“知识储备越多越好,艺多不压身。”
“都是些没什么用的知识,(雪)说不定明天就下了。”董锵锵有口无心地随声附和了一句,心里盘算自己到底该不该问,又该怎么措辞。虽然跟老白有过非同寻常的求生经历,但董锵锵能感觉到,现在的老白意气风发,跟年初的颓丧迥然不同,而老白晚上在银行外对开户只字未提,似乎讳莫如深。董锵锵感到纠结:有些话只能点到为止,却又不得不提。
就在他思考时,一直呼啸的风渐渐停歇下来。
见董锵锵无话,老白用带着问号的目光睨视着若有所思的他,心有灵犀道:“想问什么就问,憋心里不好。”
董锵锵被说中心事,愣了一秒才自嘲地笑出声,既不好意思又如释重负,他不禁抬眼望向老白,正好撞上曾经见过可怕事物的眼睛也在盯着他,那对眸子泛着精光,就像躲在黑暗角落里寻找捕食机会的勐兽。
董锵锵苦笑着摇摇头:“(我)挂相了?”
“太明显了。”老白推心置腹道,“老董,咱俩都是简单的人,你真不用绕。”
董锵锵不再多想:“刚才跟端木闲扯了几句,他说你找过他?”
“对,俩事。”老白倒是坦诚,“一个开户,一个公司财务。”
董锵锵心想,只要他开口,老白倒不瞒他,心中顿生被信任的感觉:“什么开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