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几乎被死人填满。
脱脱双臂运力,将尸体扔进河里,竟搭出一条浮桥,借此越过护城河直抵城墙下方。城上士兵见他如鬼神一般,吓得魂不附体。脱脱将战刀插回腰间,手指扒着城墙缝隙,向上奋力爬去。
南军的军备似乎也用得差不多了,半晌不见有箭枝射过来。可当脱脱爬到一半时,沉重的风声忽然响起,十几个守军奋力将大炮推了下来。
脱脱被砸中,瞬间变成一滩肉泥。
大武见状顺也疾奔到城下奋力登城。这回上面只扔下几块石头便再不见动静。
沈鉴举目四顾,猩红色的天幕下伏尸遍野,黑漆漆的朝阳门矗立在面前,周围竟然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大武很快登上城头,消失在后面。片刻后,沉闷的声音响起,像长长的叹息,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沈鉴拄着大旗在血河中前行,副官许仲山忽然出现在身旁。
沈鉴麻木的问道:“你去哪儿了?”
许仲山回答:“我一直都在呢。”
沈鉴点了点头,走到城门处。
“走吧,我会陪你的。”
沈鉴深吸一口气,跨过城门。
可眼前没有街道、房屋、河流、行人;没有文章锦绣地,富贵温柔乡;更没有圣天子在山呼万岁里宣布和平降临。
只有另一堵冰冷的城墙等着他,和城头上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弓手。
箭雨从天而降。白马见主人陷入危难,不顾一切狂奔过来。沈鉴跳上马背,白马竟沿着凸起的墙砖纵身跃起,在乱箭中闪转腾挪。
第一波攻击过去了,白马中了几箭,虽不致命却也无力奔跑。只能悲鸣一声靠着沈鉴身旁跪下。
沈鉴看到许仲山也中箭了。他蓬头垢面,浑身血污,只有胸前的护心镜闪闪发光。沈鉴从那面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脸,也是同样的狼狈。
许仲山爬过来,握住沈鉴的手道:“我们就到这里了。”
沈鉴闭上眼,重复道:“是的,到这里了。”他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然而痛楚却迟迟未至。沈鉴睁开眼,忽然望见守军居然都在四散奔逃,宽广的城墙上很快便空无一人。他支撑着站起身,步履蹒跚的走上城墙,只见远处皇宫里一杆“燕”字大旗迎风招展。“千岁千千岁!”的欢呼如滚滚雷声动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