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放了他。”朱高煦毫不犹豫的打断。小卒哪敢顶撞堂堂王爷,当即照做。
朱高煦凝视程庸片刻,又道:“把火铳给他。”
这回不光是众军士吃惊,随行将领们也吓了一跳。
大将朱恒立即劝谏道:“王爷,火器不比刀剑,臣等难保万无一失。还请您收回成命!”
汉王哈哈一笑:“当年本王奉天靖难,将矢石交攻视若等闲,如今夹被你们铁桶般护着,又岂会害怕一个枪手?真当我的胆气被磨没了吗?放心好了,把枪给他。”
朱恒犹豫片刻,答道:“是!”随后一挥手,一名军士便将火枪交还到程庸手中。
几十名虞侯立即拈弓搭箭对准程庸要害,只要他稍有不轨之举便会立即射杀。
朱高煦道:“小子,我方才见你枪法很不错,现在本王命你再表演一次。”
谁知程庸侧着头恍若不闻,朱高煦对左右笑道:“原来是个聋子。”
诸将一听,也哄然大笑。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刮得众人脸蛋子生疼,于是情不自禁的一缩脖子。就连裹在貂裘中的汉王也打了激灵,失声道:“好冷!”
可这时只见程庸的乱发随风飞舞,身躯却如雕塑般凛然不动,自有一股威势。
汉王对眼前之人兴趣更甚,捻着胡须沉思片刻道:“这样吧,将‘大货’搬来,看看他能否应付得了。”
将士们不禁相顾失色,甚至有人开始为程庸的命运叹息。
原来宗室出游向来不空手而归,可时值深冬又没有那么多猎物,下人便提前捉野些兽圈养起来,待出猎时放出以供娱乐。
朱高煦口中的“大货”指的便是最为凶猛的野兽。
顷刻间,十余名下人扛着个铁笼哼哧哼哧行来,在这数九寒天里居然累得汗流浃背。
他们将笼子往地下一放,揭去盖在上面的黑布,半空中突然惊雷似的一声咆哮,让上百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同时嘶鸣起来。里面竟是头吊睛白额的猛虎。
两名全副武装的虞侯走上前,小心翼翼拉开笼门,那猛虎便挟一股恶风扑出来。
众护卫立即端起强弓劲努严阵以待。
老虎虽是野兽,却极通人性,知道朱高煦这边不好惹便把目光转向另一端。此时程庸浑身沾着马血和人血,一下便吸引了它的注意,于是放低身形作跃跃欲试状。
而程庸尚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摇摇晃晃好似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跌到。
老虎本是有几分怕人的,但见了程庸的模样,狩猎本能立即压倒畏惧,略一躬身便猛然飞扑过来。
程庸在一片混沌中忽觉腥风扑面,猛然自问道:“我是谁?我在何处?”抬起眼时却只见一张血盆大口和四根钢锥般的獠牙。
他惊得魂不附体,赶忙一缩身子堪堪避开,然而老虎用两只前爪搭住他肩头向下一按。程庸顿觉泰山压顶,瞬间跪倒在地,老虎张口便去咬他后脑。
程庸虽有火枪之利,可除非命中要害,否则绝难一击杀虎。
再加上他心中惶恐,陡然间想到射击沈鉴时的两次失手,便不禁抖得厉害,所以未作任何抵抗便被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