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不禁一皱眉:“捡要紧的说。”
范弘道:“是,主子爷。西宁卫指挥使马忠来报:近日蒙古瓦剌部蠢蠢欲动,屡次派小股骑兵刺探军情。奏请于城外进行演武,以示威慑。”
朱瞻基摇摇头:“没用,蒙古人是吓不住的。你告诉马忠,若是想打,朕允许他动用一千骑兵去教训蒙古人。可是只许胜不许败,若败了就把指挥使的位置腾出来吧。”
范弘道:“奴才记下了。”
朱瞻基蓦的睁开眼道:“你可知瓦剌部近来为何不安分?”
“这……”范弘一时语塞,嗫嚅片刻后下跪道:“奴才不敢妄言国家大事。”
朱瞻基道:“起来。有什么不敢说?朕让你们学写字、读书,就是用来议国事的。”
范弘不安的站起身道:“奴才以为,瓦剌之所以敢跳哒,是因为……因为朝廷内患未除。”
朱瞻基笑道:“你这不是看得挺明白吗?”说罢笑容渐止,忧心忡忡的叹口气:“二叔只要还在造反,天下便永无宁日。”
灯影幢幢,范弘心中思量再三,突然跪下道:“禀主子爷,奴才想说句不怕杀头的话!”
两侧的小宦官全楞了,抬头望着范弘,几乎惊掉下巴。
朱瞻基朝他们挥手道:“你们先下去。”片刻后等人都散干净了才转而对范弘道:“你是宫里老人,有什么尽管直说,不必学他们朝臣那一套。”说罢轻轻拍了拍范弘的肩膀。
范弘忽然感激,看来皇帝没拿自己当外人,哽咽道:“主子爷如此信任,奴才……奴才九死难报!”他擦了擦眼角:“奴才以为,陛下只有御驾亲征方能荡平叛乱!”
朱瞻基一惊:“为什么这么说?”
范弘抬起脸,双手抱拳,诚恳的说道:“陛下对汉王一再忍让,他却得寸进尺,甚至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仗什么时候打、打多大都由他说了算。所以主子爷若转守为攻,汉王一定料想不到,这叫恃强无备,兵书上说可以打。”
朱瞻基沉思片刻道:“还有呢?”
范弘略一思忖:“不知主子爷发现没有,近几日汉军没有一点动作。如今大战在即,这很不正常。屈指算来沈先生抵达乐安州已有数日,很有可能是他以缓兵之计拖住了汉王。主子爷,此等良机稍纵即逝,您还等什么呀?”
“也有几分道理。”朱瞻基淡淡道。皇帝听了这番分析非但没有跃跃欲试,反而出奇的平静,这是范弘没有想道的。
于是他不禁急躁起来,大声道:“主子爷,还有一层,奴才不得不说。本朝武将大多是太宗留下的。他们有能力、有经验,可是凭着资历老不服管。陛下想想看,您当初在太宗帐下和他们是战友,是平级,可现如今成了主子,他们能服吗?所以您需要自己打一场大胜才能震慑骄兵悍将,您的皇位才安稳!”
朱瞻基无奈的笑笑:“你说的这些朕都知道,起来吧。”说罢转过身,望着殿顶的藻井道:“亲征的事朝议时杨勉仁、杨东里他们带头提了,朕没准。”
范弘一愣:“主子爷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