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副为人长辈的慈和之态,常岁宁似有些好奇地问:“说来眼下谣言未消,姚廷尉竟不打算同我避嫌的吗?”
姚翼闻言捋了捋短须:“谣言止于智者,何必在意。”
“谣言止于智者没错,”常岁宁先是赞成点头,而后道:“但谣言怕是要复起于姚廷尉啊。”
姚翼抬眉,看向那树下少女。
“姚廷尉若出现在我的拜师宴上,纵是智者也要看糊涂了,到头来恐智者难智,谣言也要成真了。”那少女看着他,认真问道:“常言不是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吗?”
“常小娘子不是也一直立于危墙之下吗?”姚翼叹着气,感慨着小姑娘的所作所为:“常小娘子不单喜好立于危墙之下,更不止一次使危墙翻塌。”
她打的那些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可我不是君子。”常岁宁面色淡然:“我还只是个孩子。”
“我也不是君子啊。”姚翼叹气:“我只是个臭办案的。”
常岁宁:“……姚寺卿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
姚翼似回了些神,又叹气:“今晚这酒是喝得多了点……”
常岁宁默然看着那装傻扮痴的人——遇到对手了。
这位姚廷尉,竟半点没有为官者和身为长辈的包袱。
但这并非是心思过浅的荒唐表现,恰恰相反,此类人往往心思极深。
相较于那些千篇一律的为官者威严面孔,他们更擅长因时因事制宜,从不给自己设下过多无用限制,不同的态度不同的表现,甚至一些听似不着边际与身份不符的胡言乱语,也均是为了达到不同的目的而已。
“赴常小娘子的拜师宴……此事或是欠考虑了些。”姚翼似思索了片刻,道:“若常小娘子觉得不妥……”
常岁宁不置可否:“姚廷尉若觉得妥,那我便妥。”
姚廷尉遂露出欣忭笑意:“那便妥了。”
常岁宁也微微笑了笑:“既如此明日晚辈便让人送上请柬。”
横竖她是爹多不压身的。
若对方都不介意那些传言,她自也不介意——或者说,她还挺乐见的。
反正她的亲爹是谁大家都不知晓,多个疑似的阿爹供她在人前狐假虎威,她何乐不为呢?
这可是堂堂大理寺卿,她稳赚不赔。
至于疑似他人私生女,这名声光不光彩,会不会惹人非议——都只是眼前一时而已,只要那件事被宣于人前,到时一切声音都会自行消失的。
以上这些,也会是这位姚廷尉的真正想法吗?
敲定了请柬之事,姚翼悠哉地捋着胡须看向那棵栗子树。
“姚廷尉还在寻故人之女吗?”常岁宁好奇地打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