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是军统诸人过得最肃杀的一个冬天。凡是后来有命回忆的人,不得不说,那是军统的转折点。
被打得措手不及的老人员们反应过来后,愤怒了,不平了,蠢蠢欲动了,然而殊不知,卫四就等着他们呢!
先是在年后第二次督察会议上,总座突然出现,会后召见全体出席人员,此举一举改变了原调查课的人心向背——总座都支持,还有什么比这更靠得住的靠山?
紧接着,卫四又设立了三处内部监狱——是的,内部监狱,专门用来关押内部人员。甲乙丙三等,甲乙看起来还好,除了彼此不允许互通姓名严禁交谈之外,并没有刑罚,也没有开庭审讯,更没有叫人写‘自白书’之类……然而,正是这种放任不理的态度,不宣告刑期的看不到头的日子,反而更增添了折磨,在押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的刑期百般猜度,因为据说第一个关押进来的人,已经成了精神病,成日对着墙壁自言自语,现在还没出去过……
而丙地呢,那则是真的出不来了,里面全是重刑,日夜贯穿着惨叫,除了执行人员,其余就是家属想收尸,也找不着骨头乃至头发丝儿。
督察制度和内部监狱,震悚了每一个特务人员。从此以后,对几个大区、十余个省站,以及为数众多的谍报股、直属小组,卫四如心使臂、如臂使指,军统彻底成为了他的私家地盘,再不必操心内部问题了。
卫六看着自家兄长。
此际,他穿了一件白色的长衫,手上是一支饱蘸墨水的狼毫,眉目沉淀。卫六一眼就看出他写的是汉碑的《石门铭》,筋骨开张,意态从容,只这么看着,有天大事,仿佛也镇定下来。套用他上台时流传的话,谁能相信,这个人,竟然是使人闻之色变的军统头子?
“老六,你怎么站在门口?”
卫彦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有事?”卫六懒洋洋倚着门框,侧身让自家大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