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在他眼中,我爸俨然是一位蛰伏民间的高手。
这与我的认知格格不入,以为我师父只是安慰我,我师父也不生气,笑了笑,问我小时候夜里出门,是不是经常会在门前的巷子里遇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人。
我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比如坐在巷子口揉脚的老太太,有一双三寸金莲。
还有穿着中山装兜着我家房子一直在转圈的男人。
那时候太小,不觉得有什么,长大后谁也不会关注十几年前遇见陌生人的细节,此时我师父一提点,再仔细琢磨琢磨当时的情况,那些主儿……好像都不是人啊!
我师父说,以前的天官干的有干天和的事儿太多,后代全部倒霉,所以,哪怕是和我们无冤无仇的恶鬼,也会下意识的找上门来迫害我们,如果不是我爸精心布置过我们家,我小时候见过的那些东西早就摸进来了。
不过,这种布置也有不好的地方,因为内部的阴阳全靠一块阴阳石调节,终究和外面有些不同。
这东西是跟着天地间阳气的变化而变化的,但毕竟不是什么智能的玩意,当天地间阳气开始上升的时候,就疯狂聚拢阳气,当阳气开始下降的时候,就开始疯狂聚拢阴气,所以我们家里就没有阴阳调和这么一说,无论冬夏,人在白天都感觉奇热无比,可到了晚上,抱着个火炉子都觉得冷,绝对不宜居住。
那时候,我被活祭,最怕的就是阴气太重的地方,我爸太懂了,一过中午,天地阳气开始下降,我们家里的阴气又特别重,这是养鬼的法子,很容易把我养成厉鬼!
“不要胡思乱想。”
末了,我师父才说道:“你爸那时候不是认定自己有危险,才让你走的,只是担心你受到影响。”
经我师父这么一排解,我安心太多。
人其实是个挺贱的东西,以前总觉得我爸行为古怪,对我又太过严苛,很多地方实在是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可真当他出事了,我又傻了,现在再想想过去的事儿,好像就连他暴揍我时的样子都变得格外可爱起来。
再加上有我师父的提点,我也开始主动去想过去的事儿,琢磨着我爸与众不同的地方。
这一想,时间好像就不是时间了,而是开了闸的水,流淌的飞快,转眼便已经月上中天,隔壁老白的呼噜声震天响,我却没有丝毫睡意,定定看着窗外的院子,层层薄薄的白色雾气在氤氲。
这一幕太熟悉了,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我却能瞧得出,那是阴气。
咚咚咚咚!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现在对这个有点敏感,一听敲门声是四下,浑身汗毛倒竖,拎着天官刃便翻身跳下了地。
“惊蛰,睡没睡?”
门外传来了张歆雅的声音。
我稍稍放松一些,不过还是凑到猫眼上看了一下,一时间有点懵。
门外的人,确实是张歆雅。
不过,穿着打扮未免有些奔放,只有一条丝质的睡裙,头发湿漉漉的搭在肩膀上,甚至还化了淡淡的妆,脚上踩着高跟鞋……
这与平日里的她大相径庭,以前好歹是一个屋檐底下过的,我记得她的睡衣都是比较卡通的那种……
好在,月光下,我看见了她的影子,这才稍稍放心,不然我真得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她了。
“瞅什么瞅,老娘难道还能害你啊!”
兴许是我久久没有回应,张歆雅有些生气了,语调瞬间拔高:“你是不是有病?被鬼害的怕了吗?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正趴在门上瞅呢,呼吸声那么重,门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赶紧的开门,外面多冷你心里没数啊?再不开明天我跟你算总账!”
被连珠炮似得喷了半天,我反而彻底踏实了。
这应该确实是张歆雅无疑……
何况,有什么东西敢害她啊,她身上还有另外一位呢,真要上她身,那还不炸翻天?早惊动我师父了。
念及此处,我暗笑自己确实有点神经过敏,顺手打开了门。
一阵香风扑面而来,张歆雅一侧身笑眯眯的立即钻了进来,同时反手“咔嚓”一下把门锁了个结结实实。
“这是干嘛?”
我愣了愣神,扭头看了眼墙上的钟,时间已经是夜班三点了……
“说些私密的话,做些私密的事儿,不得有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吗?”
张歆雅笑靥如花,平日里都是素面朝天,可今日却画上了妆容,身上香味很浓郁,嘴唇更是红的如血一样,笑的很是古怪。
不知为何,这么个漂亮女人如此亭亭玉立的站在我面前,我却打心眼儿里有些发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