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虎谋皮!”白发男子拍案而起,他脸颊涨红,嘴唇因愤怒而颤抖,手指指向窗外,“辽国虎视眈眈,难道那阮女不是吗?吞虎驱狼!可究竟是谁虎,谁是狼!”
“爹!”中年男子忙站起来,轻拍着亲爹的背,“您消消气,朝廷已经决定了,文书也一早就派人送了过去,辽国借道,不找阮地,恐怕到时候他们在阮女手里落不到好,反而是咱们遭殃。”
“朝堂诸公,也是无计可施……”中年男子温声劝道,“更何况阮女是个女人,未必……”
白发男子怒目而视:“女人?那武女也是个女人,牝鸡司晨!有太后之位,能垂帘听政都要自己登基,武女手中可还没有这样一支大军!可未曾亲自领兵出征!”
中年男子只得叠声说:“爹,消消气,消消气,圣人都已经点头。”
“荒谬!”白发男子大吼,“何其荒谬!圣人竟如此不爱惜祖宗基业!”
中年男子被吓得去捂亲爹的嘴,都快落下泪来了:“爹、爹、你就是不为儿想,也为祖母和娘想一想吧!”
白发男子几乎崩溃地叫道:“圣人连天下都不顾惜!我一介草民,还能顾惜什么?!”
儿子终于也崩溃了,他不再劝解,而是吼问:“爹,你是忠臣,儿和堂上诸公都是奸佞!那您说,圣人要怎么做才行?我们要怎么做才行?!”
“太祖啊!太祖啊!你睁开眼看看,这就是你的子孙!这就是你打下的江山!这就是你的臣子!”当爹的几乎恨不得以头抢地。
“太祖?”儿子咬牙切齿,“太祖的子孙?爹!您是老糊涂了吧!”
“您已致仕,为何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安生?”当爹的指着自己的胸脯,“我们杨家,世受君恩,国将不国,我怎么安生?杨京,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看我这个当爹的都看不惯了?是我挡了你卖国的路!”
“卖国?”杨京吼道,“我卖国?爹!这是你们这些老人留下的烂摊子!是我们在给你们擦屁股!”
“圣人还要怎么做?难道圣人一句话,天下人就听他的吗?老臣重臣,谁都要插一手!”
杨京绝望的坐到地上,看着自己这个已经糊涂了的爹,嗓音嘶哑道:“爹,已经无路可走了,或许叫那阮女得了大势,咱们还能喘一口气,即便苟延残喘,不还是活着吗?”
“辽人,狼子野心,借道……借道……”
“糊涂!你们糊涂啊!”杨老痛心疾首,他不再发疯,而是一屁股坐到杨京身旁,他看着儿子的眼睛,在当官之前,儿子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那时候他为自己这个儿子自豪,儿子如他一般刚正,一定能继续做朝廷的忠臣,不辜负祖宗的期望。
杨老:“爹问你,辽人是汉人吗?”
杨京摇头:“爹说笑了。”
杨老:“正因为他们不是汉人!他们是外族!即便叫他们占了土地又如何?他们守不住!只要汉人还在那块地上,咱们就有机会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