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汶山前线的拾寅,现在很惆怅,事实上,自从他踏上对刘宋的征途之后,就很快从踌躇满志变成了满腹颓唐了,草原人崇尚的是劫掠,倚强凌弱以多打少,很少出现攻坚战啃硬骨头这种事,这不符合他们的作战习惯,占便宜没够吃亏难受才是标配,可是这一次,由于各种条件的约束,他不得不来啃这根硬骨头。
打草谷这种事历来都轮不到他这样的王子级别的人物,他们这一次是抱着很深的政治意图发动战争的,按照惯例,一哄而上分食失败者才是他们该做的,换句话说,时运不济的北魏才应该被吐谷浑攻击来分一杯羹,但是这一次不同,是民族战争。
吐谷浑是鲜卑,北魏也是鲜卑,鲜卑人自己内斗了几百年,打打杀杀的并不罕见,但是现在拓跋家要被赶出中原了,吐谷浑就不能趁火打劫了,只能雪中送炭,毕竟说这是农耕民族和草原的战争,如果拓跋家真的输光了底裤,那慕容家的吐谷浑也早晚会灰飞烟灭,非我族类的话当时虽然没有,但是这种意识早就深入人心了,所以慕容拾寅无论怎样艰苦,怎样亏本,也要杀入西川,夺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获得战略缓冲,免得被刘宋搂草打兔子一起干掉。
慕容拾寅知道这一战很艰苦,但是没想到有这么艰苦,他知道很难缠,没想到有这么难缠,自己损失了五六万人,加上以前慕容谷的损失,几乎折损了自己一半的战力,然而获得的战果仅仅是出了山谷,打破了一个小小的汶山县城,外加三十多座堡垒,敌人还有更多的堡垒群在那里呲牙咧嘴的凝视着自己,拾寅也是心理打颤,这要填进去多少人才能进入平原地带,痛痛快快的杀戮和抢劫呀,他总觉得这个目标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作为部落的首领,他必须为自己的族人着想,不能白白的做炮灰,所以他已经心生退意了。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帮他最终下定了决心,他的后方被人劫掠了。
动手的是沉寂了很久的本地土着,羌人。羌人的崛起比鲜卑人还要早很多,在后汉三国的时候,鲜卑人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弟,羌人就在西北诸地大杀四方了,一次又一次的造反都有他们的身影,最着名的当然是西北名将马超家族也一样有羌族的血统,只是他们遇到了东汉比较强大的时代,所以没有很大的收获,纵然如此,五胡乱华也少不了羌人的参与。鲜卑人崛起之后,羌人退回了自己的传统领地,继续牧牛放马的生活,这一次,吐谷浑人的大队人马直接越过了他们的领地杀到汉人的地盘,羌人的牧场就遭了殃,被吐谷浑人强占了大部分,草原人内部的争斗历来是血腥的,可没有大家是自己人的想法,都是大鱼吃小鱼,现在吐谷浑是大鱼,羌人就退避三舍,在黑暗处舔着爪子,闪着绿油油的眼睛吐着鲜红的舌头,等待着一击制敌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