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珪理屈词穷,无话可说。
此际,飞舆之内倒是传出话语,“说到百姓,身为道者,务必为重。右城辅,今日是个意外,可否法外开恩,放过这群小辈?与其再乱法象,牵连无辜,不如让他们静思己过,以为如何?”
显是听出说话之人的身份,钟华不由得惊讶,“华先生,果真是你……回想这么多年过去,你身上的戾气又见长了,真教本尊失望。”
飞舆的石门缓缓推开,走出一个三尺高的小人。
东方鸣张目过去,见那小人身穿氅衣,一头披散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落满皱纹的脸。他沧桑的眼睛先是看了一眼惊愕的扶蝗,接着就昂起头,仰视那个高高在上的右城辅钟华。
“他就是帝师?”东方鸣看向慕容酒,轻声说道,“光看背影,真以为是个三岁小儿……”
站在正脊上的钟华叹了口气,亦有此等感慨,甚至他那深邃的瞳仁,以及天空上的所有巨眼,都是流露出了几许同情,“华赣啊,你也是一位人间泰斗,何苦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扶蝗攥紧骨杖,悲色道,“先生,当年为何不入节党?若接受颛觋鬼老的邀请,也不至于,唉……”
华赣淡然道,“人近迟暮,才叹陈年,谁又能改变时光的轨迹?现在赣某还有一口气可以悟道,已然知足。”
说完,他直勾勾地看向那个宛若仙尊般的钟华。
但右城辅高高在上,华赣抬头仰视一弹指,眸子里有了一丝卑感,不觉脚下生光,缓缓地离开地面、腾空而上,直到他的目光从原来的仰视变成平视,这才使他重拾久违的从容感。
面朝一位阔别已久的故人,华赣或有很多话要说,然而他知道,所有玄机城的尊者都不太喜欢和“魔党”寒暄。若把很多话嚼烂,此时的念想言简意赅,无非只有“大干一场”四个字。
冲着长生丹,华赣想法既定,淡道,“一别几十年,犹记右城辅的盖世神威,但这几位鬼老都是巅峰象翥,未必没有脱身之法,或许根本无需赣某出手。”
其实一切早在不言中,钟华很希望华赣只是碰巧路过,然而听到这句话,他才笃定华赣的所思所想。但华赣是个劲敌,许是巴望这个怀有执念的泰斗收回成命,便轻轻劝了一句,“华先生,若玄机城真想杀你,区区九州之土,哪有你的藏身之地?今日你要与玄机城为敌,恐怕长生丹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