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厢斟酌着要怎样呵斥才能有个成效,那厢两个小吏怕到头滋生了恶胆,仗着有布条挡脸、冯侍郎恐认不出他们,两把大扫帚挥得起劲。
一时间,地上的泥灰被搅上了天,带着茅厕附近的难闻气味,涌得空气雾蒙蒙还透着黄,让人睁不开眼又喘不过气。
趁着冯正彬闭眼捂鼻的工夫,那两人一溜烟就跑了。
冯正彬只朦朦胧胧看到两个远去的身影,想骂又被那臭味冲了嗓子,捂着脖子重重咳嗽起来。
最要命的是,前几日才大吐过一回的胃又绞痛起来,说不上是臭的还是激的,险些又要呕吐。
他赶忙离开这臭烘烘的地方,要寻那两人算账,可还没有寻人问到今日小吏的排班,路上遇到的官员都绕着他走。
冯正彬哪里会不晓得缘由?
他这般味道,连回去做事都不可能。
老尚书连连摆手:“身体没有完全康复,不着急来衙门,冯侍郎,今日不妨再回去歇了?”
冯正彬只能吃一哑巴亏,灰头土脸出了礼部衙门,顶着一众议论纷纷走出正阳门。
得亏两处离得近,否则他真吃不消走这一程。
可此时远不到平日下值时间,自家轿子不在,冯正彬又行了一段路,惹了左右无人,只能花重金叫了轿子匆匆回府。
听闻他早早回来,徐夫人还当他身体不好,忙迎出来。
二门上遇见,冯正彬身上的味道叫风吹散了不少,徐夫人最初没有发现问题,等她扶住了人、隐约闻到些不对劲,眉头下意识一皱。
冯正彬注意到了,强烈的自尊让他重重甩开了妻子的手,闷头往屋子里去。
徐夫人很是委屈,又不敢多问缘由,一进院子里就安排热水、准备干净衣裳。
冯家老太太也来了。
“就说多歇两日,偏要急着去衙门,身体吃不消的啊。”
“病中怎么可以沐浴?徐氏,你会不会伺候人?”
净室里,冯正彬泡在热水之中,稍稍觉得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就听得外头婆媳又闹起来了。
他忍了会儿,终是忍不住,踏出木桶,顾不上擦干就披了件中衣出去。
“母亲,夫人,我当真很是疲惫!”
“别说是尚书之位,眼下多的是人想借机把我扯下来,再闹出家宅不宁的事,我真的不用做官了!”
“你们知道朝中有多少人想抓我的错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