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骏又问:“再不久就过年了,到时候……”
“你扪心自问,”定西侯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心平些,“还能一道过年吗?能一块坐下来吃年夜饭吗?你能心无芥蒂地上桌吗?”
陆骏哑口无言。
定西侯虚空点了点他:“你看,答案你一清二楚,你大姐说得对,你只是不愿意面对、只想逃避。”
陆骏闭上了嘴。
桑氏很快与定西侯敲定了岑氏的去向,又匆匆交代人去办。
陆驰亦听到了消息。
定西侯才回书房坐下吃了口茶,陆驰就来求见。
分析利弊,陆驰清楚不该在父亲气头上忤逆,但身为儿子,哪能尽算着利弊。
定西侯知道他的来意。
没有听他的求情之语,定西侯只问陆驰:“在你眼里,你母亲是什么样的人?”
陆驰低下了头,眼眶通红。
这么多年,母亲的殷殷教诲犹在耳畔。
“阿骏是你兄长,你们要好好相处,兄友弟恭,阿骏好相处,你不要仗着年纪比他小就胡闹。”
“阿念对我有误解,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她是你大姐,你该敬就敬,不行就绕着走。”
“为人谦和,说话前三思,做事前审视,不要毛毛躁躁。”
“你做得不好,别人会说是我和侯爷没有把你教养好,所以你要争气。”
……
陆驰自认条条做到了。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说的和做的不一样。
他的母亲,今时今日所暴露出来的性情,与他平日里见到浑然不是一个人。
“母亲她……”陆驰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你还认为,我不该把她送去庄子上吗?”定西侯问。
陆驰只好道:“我送她过去吧,大雪天、她又有伤,我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定西侯拒绝了,“又不要她自己走路,都太平些,不要节外生枝。”
不能一路送过去,但好歹能把人送上马车。
陆驰仔细检查了车厢,确定里头垫了厚厚的褥子,能缓解颠簸、以免母亲疼痛,这才与桑氏道了谢。
桑氏木着脸,道:“不用谢我,我不至于在这些事情上苛待,只求侯夫人配合些,别叫我为难。”
岑氏被抬了来。
审时度势,既已经身不由己,她也不白费力气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