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明千霜问起柳惜见入谷后之事。青松便将自己遇了柳惜见后所生诸事说了,明千霜听到惊险处,心也揪起来,大是感激柳惜见。想起目下柳惜见受了重伤,又感歉仄。
只是说至最后,那条灰蓝小蛇如何会“死而复生”咬柳惜见,青松也说不上来,那些琉璃坛里泡的毒蛇毒虫,都是张相亲自过的手,他们大都也见过张相泡蛇酒前将蛇杀了再放入坛,实不知那灰蛇怎会突然活过来咬人,若说咬柳惜见的并非琉璃酒坛中那一条,他这么多年在谷中又再没见过第二条那种模样的蛇。
青松半晌思解不来,明千霜也想不明白,心中只道:“这啼血杜鹃人怪,他的地盘自也是处处诡异的。”
青松思解不来的往事,另有一番隐秘,除张相一人外,无人知晓。
那灰蓝小蛇本是张相从海外岛上寻回的异蛇,体小性烈,异常凶猛。若得地势,还有飞空之能。张相有了训蛇使唤的念头之初,便是拿那蛇来试手,只是那蛇实在野性难驯,只懂一味攻伐,却不能使唤他静待蛰伏,张相无法,几次用迷香将其迷晕,迷香效用未过时,那蛇还温和些,待离了迷香,蛇的凶性又复,长年如此,竟是久训不化。
两年前,张相如常训蛇,那蛇又狂躁乱咬,险些咬着了张相,张相大怒,那时他又寻得了赤链蛇和黑白双蛇,亦在训化,且有小成,因此对那灰蓝小蛇的训化之念并不甚重了,且一时又差点伤在那蛇之口,一气之下张相便要拿了那蛇泡酒。
只是总归是养训过一场,不忍将那蛇杀死,便用迷药迷晕了扔进琉璃坛中注酒密封。几年不管,一月前他因需要取用那蛇的蛇酒,揭坛倒酒,竟发觉那蛇还活着。心里一动,复将其拿出,展开号子驱蛇,想瞧瞧酒浸了这么几年,可将那蛇性子磨得温顺了些。
但一试之下,发觉不是旧性如初,更非柔顺了,却是暴躁更甚从前。张相摇头叹气,又将那蛇塞入酒坛中,此后便时常去装了灰蓝小蛇的那琉璃坛前瞻顾,不时用手敲击坛子,那蛇闻声会睁开眼来,怒时还会做出攻人之态。他因此事得了新主意,想将蛇放入酒中训育,因尚未想到详细的以酒养蛇之法,便一直未对众徒弟说起,便连灰蓝小蛇尚活着一事也未提及半字。
适才张相为柳惜见阴寒内力侵袭,瞥眼见了那灰蛇,自觉尚未到绝境,挣扎起身到了那架子前,佯装重伤倒地,顺道把架子带倒,一时间坛碎酒溅,灰蛇便出了坛子。只是那蛇初时被困于架子之下,一时寻不到路出来。后来各处打转,方从架子的一处小孔中钻出。
那时柳惜见与青松全不知情势险恶,还去瞧那假常泽两人。偏偏柳惜见又没封张相哑穴,张相轻声驱唤那蛇,攻袭异味生人。那蛇早年受过的训导并未全失,听了张相的怪声后,径往高墙上爬去,循着生人气味,要攻柳惜见这个生人。
柳惜见彼时在另一头的密室之中,重重阻隔,细微声音难以传来,那室中又有水滴声扰乱,再加张相的御蛇声音又出的极是轻缓,柳惜见便未听见,一点不知有险将来。她与青松从那囚了假常泽的室中出来,一路说着话,并没抬头看高墙之上,毫不知那灰色小蛇在侧,待得停步时,柳惜见是背对了那蛇,亦瞧不见身后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