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和疯了的可怜人打交道的圣职者,”年轻人笑着请客人坐下,自己则去接了壶水,烧了起来,“而且没有沾染圣堂的陋习,很难得。”
“有多难得?”
“不愿放纵,不窃重金,你是珀伽的圣堂里仅存的干净人了。知道吗?上一个被我们看中的人,本来在中央圣堂工作,知道不少驻军的内幕消息。可惜,还没等我们接触他,他就染上了嫖娼的毛病,还和前行之地的打手牵扯在一起,自杀了事…实在让人惋惜。”
刚好,水烧开了。蒸腾的热气,正如年轻人刚才的话一样,有着烫伤致损的风险,且是不可逆的逸散——巴尔托明白,就是想脱身,现在也没有机会了。
他接过泡开了黑茶的纸杯,吹走了些许温度,小尝一口苦涩的芳香,慨叹般自嘲:“女人、女人,自从在家乡吃过女人的亏后,我就明白…对一个想保持理智的人而言,洁身自好是最底线的教条。”
“所以,你来到共治区,在被格威兰人压榨的土地上追求新的生活,”年轻人那哈哈大笑的模样,就差拍着客人的肩膀,说他们是相见恨晚了,“多少中洲人向往格威兰的公正平等,不惜变卖家产,也要翻越边境线,去你的家乡谋生。可你,却从格威兰逃了过来,多是讽刺啊,怀特先生。”
“哪里都是相似的。帝皇使者…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他吧?”
“无妨,我们也很乐意称他为帝皇使者。您想想,宣传册里,不是照旧尊称神圣的帝皇吗?”
“哼,帝皇…你们愿意接触我的原因,恐怕也是确定,格威兰人不怎么信仰帝皇吧?”
“当然,怀特先生。不仅是格威兰人,方今的共治区,有些头脑的人,都不会把帝皇当真…就是真的空虚到要找寻精神的寄托,他们也只会崇拜亲爱的使者啊。”
“亲爱?依照你们的说法,明明是暴戾才对吧?”
年轻人的用语,简直逗得巴尔托要忍不住畅笑了。真理教的宣传册里,对神圣帝皇的批判都无处不在,遑论以帝皇使者自居的常青武神了。编写宣传册的人,可是列数帝皇使者的罪孽,将北共治区的社会风气与治安问题全归在帝皇使者头上,就差写几句辱骂的直言,说装神弄鬼的帝皇使者是千年不出的邪恶罪人了。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了,怀特先生,”喝完茶水后,年轻人没有添新水,而是取了根牙签,将茶叶拨进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使者的高压手腕,给了你的同胞底气去横行霸道,让他们能够放心大胆地盘剥北共治区,不用担心做得过火——再过火的奸辱与掠夺,也没有使者的刑罚可怕,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