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明年你读哪个班?我陪你。”
“嚯,复读不是要进后面的复读楼?”
“只要有钱,办法总还是有的嘛。等学校处理好了,你跟我说声,反正我也考不上大学,就等着出国了…再陪你玩一年啊,哥们儿等你。”
很多时候,朋友间用不着说谢谢。一个眼神、一个笑容,或者一次掌击,都能够表明朋友的心意。
没有功课和学业的制约,坎沙走在路上,步伐比往日轻快得多。即使书包沉重、肩膀酸痛,他的嘴还是嘟着、翘着,如孩提时吹着——吹口哨,哼小调。
用塔都斯的话说,这些中年人爱听的老歌,尽是土气的鬼嚎叫,损耳朵。可坎沙不会别的,他只会唱这些——这些在父亲死前,从电视中、从收音机里听来的时代热曲,朗朗上口,节奏不比流行音乐差劲。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或许是婚恋的金曲,或许是校园的光阴,或许是出轨的哭诉,或许是时事的揶揄…又或许,是毫无关系的混曲,一句接一句,一句接一句,只图唱个开心。
他的脚步停在工地前。他倒不是想见识工人们是怎么卖力,只是在望街对面的书店——休学半年啊,买些课外读物,不过分吧?
过不过分,还得看安苏妮的意思,他这个当儿子的,最好别在母亲生闷气的时候挑事,先乖乖回家挨训吧。
今早,住了多年的小区相当安静,安静到他有些局促。他左顾右盼地找,不知是在寻哪些东西。等他走上楼,在某户人家的门前哑然失笑后,他才知道,在这里,没了邻里的聒噪,真是说不上的难受。
上学的时候,每每听到这户人吵架,他都恨不得破口大骂,如撞烂这家人的门板,把总爱打扰休息的家伙统统扔出窗户、摔成肉酱;可当他休起长假,听不到熟悉的吵嘴,无聊的念头油然而生,弄得他惋惜又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