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王妈的婆子见纪满庆这么不识抬举,立刻站上前,指责道:“当年就是老生在车厢里接生下的公子,小姐那时为了生下公子你,差点搭上了自己的命。
自从去年打听到公子的下落,小姐日思夜想,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公子,公子怎么可与小姐如此说话?你可知道,你这样说话,有多伤小姐的心啊!”
纪满庆跳下车辕,拍拍手,说:“咋?你们小姐伤不伤心,跟我有啥关系!我又不认得你们是谁,你们小姐的心又不是我挖的吃咧,跟我说这么多弄啥!
再说,你们上下嘴唇皮轻轻一抬,说我是你这婆娘生下的,就真的是?我就得认?那要是来条狗,说我是它生下的,那我是不是也得捏着鼻子认成娘?”
“无礼,你怎可如此侮辱生你的母亲!”王妈气得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纪满庆咬咬后牙槽,说:“行咧,行咧,赶紧回你屋里叨叨去,嫑在这儿胡吱吱!一口一个我娘,我母亲!我给你说,我娘在牛家庄等我着哩,你们就嫑在这儿胡戳弄是非咧!我这人一般不跟女人家计较,但是你们要是再惹我,我就不客气咧!”
那华贵妇人抹抹脸上的泪说:“儿啊,你当真是我的儿啊!我让人去你们村打听过,当年那个时候生下的男孩儿就只有你一个。
而且,当年为了以后能寻回你,我特意在你的腚上点了一朵梅花。你们村里看着你长大的老人都说,他们见过你小时候腚上的梅花,这个绝对做不了假!”
纪满庆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竟真的不是他娘亲生的!原来他才是那个粪堆上拾回来的娃娃啊!
可是,不是亲生又怎样?他不比几个哥哥受宠吗?他爹娘最疼的不是他吗?几个哥哥最护着的不是他吗?
从谁肚里爬出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养他的爹娘!
纪满庆突然拍着大腿放声大笑:“你这婆娘也真是可笑!就凭沟子上的一朵花,就能认亲,就说旁人家养了几十年的儿子是你的娃?
这也太儿戏咧!我跟你说,我沟子上根本就没有啥梅花,只有一个烫伤的疤,要不我把衣裳脱下来给你好好看看!”
说着,纪满庆跳转过身子,屁股对准那华贵夫人,扯着腰间的麻绳就要脱下裤子。
换作以前,他还真怕有人来扒他衣裳,可是如今,他是一点都不怕给人看!因为他沟子上的那朵早就长得看不出啥形的花,在今年正月二十三燎疳的时候,早就烧成了疤。
今年正月二十三的时候,村里一些年轻后生为了热闹,在村里的碾麦场搭了一座火塔,柴火烧得又高又旺。他也过去凑热闹,不想穿过火塔去燎疳时,却和对面跳过来的九娃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