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枫一笑道:“等会就晓得了——他就住在前面不远。走吧!”
向枫带着二人没走多久,过了一处坡路就到了。
小院里的鹅掌楸树下,有三十来个人正端坐在地上听一个老者讲授。那老者六十来岁,留着一个大光头,正是去年来谷里的李贽。
闻照庭一见那人就呵呵笑了:“呵呵!原来是他!”
向枫问道:“爷爷,你认得卓吾先生?”
闻照庭道:“前些年在黄梅,和他见了几面呢,没想到他竟然在你这里。”
戚继光问道:“亮之兄,这卓吾是何人?”
闻照庭笑道:“李贽李卓吾!人或许你不认识,但他是个奇人,应该听说过吧?”
“呀!原来是他呀!”
戚继光显得有些惊讶。
“我当年在福建就听说过此人了,说他有一肚子学问,又离经叛道......咳!在福建当地,他名气大得很!”
戚继光虽是武将,却也文采斐然,平日里爱和文人相交,也关注一些文人雅士的动态,故而对李贽的大名是知晓的。
“走!你我会他一会!”
不等向枫介绍,闻照庭挽着戚继光的手臂径直走了过去。
正在讲课的李贽晓得有人过来,也没有转头来看,继续讲授他那天下平等之学说。
“......万物一体,这世间本就不存在高下贵贱。我们平头百姓自有值得尊贵的地方,那些王侯贵胄往往有卑贱之举......古人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以舟为王侯以水为百姓,且问,是舟贵还是水贵?水利万物而不争,其若争,必是惊涛骇浪矣......”
“讲得好!”闻照庭拍掌高喊了一声,“所以圣人说民贵君轻,亦是这个道理。”
李贽这才转过头来,看见方才叫好之人竟然是闻照庭,当下哈哈一笑起身过来了。
年后,李贽曾对向枫说过,谷里时常有人来向他请教,问是否可以在这里讲授教义。向枫当时就答应了,说不仅可以讲授,就是收徒也可,于是李贽就开门讲起课来。几个月来,时常有谷人忙里偷闲过来听讲,这个原本安静的小院一时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