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了片刻,道:“不过漠北终究是强者太多,石兄若是独身对上奥姑等人为免太过危险,不如让不良人暗中协助,总归现在李兄在京师是太过扎眼,若是有一日被人发现更说不清楚,不如便让李兄带着不良人在边地帮你一帮。”
这话说得很好听。
但石敬瑭自然能够听出其中的意思,这便是不放心他去那鞭长莫及的地方,要再为自己加一重保险。
石敬瑭也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他们共同掌握着的那个秘密果然已经成为了悬在他头上的利剑,实际上,那些当日在西宫之前的人都已经因为当日见过了‘李嗣源’这个名头的更迭而身陷危险之中,但只有他石敬瑭尤甚。
因为他也是动手的那一个,承担了风险,却不曾有什么相应的收获,甚至被处处提防。张子凡知他定然会因为这样的提防而心生不平,却又不能像是对待李星云那样对他推心置腹,实际上,要帝王对什么人全然放心本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现在张子凡肯信任李星云是因为过去的情谊,等这皇帝当得久了,连李星云也会是一样的下场。
石敬瑭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是他受够了在李嗣源手下做事,李嗣源把他当成是一条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如果说他对自己那几个义兄弟起码还有些虚情假意的话,对他便是连戏都懒得做,因为他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是他李嗣源的女婿。
可女婿有什么用?天下江山,会传给一个女婿么?
既然左右都没有那样的可能,为何不让李嗣源付出代价?而且现下看来张子凡的根基这样不稳,李存礼又变得这样棘手,更兼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此前多少年一直默默无闻人现下忽然开始搅风搅雨,而且看手腕心机都不输一方诸侯的李绛璎,天下大乱群雄并起,他如何不能有个机会?
河东道,漠北人。
这两个词足够让石敬瑭心头火热。
他知道有李存礼盯着,他与漠北之间不能再有什么明面上的联系,但是当初自己与述里朵私下里所做的那些交换总是可以生效的。
漠北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可也不少,要是奥姑能解开他身上的蛊,便用燕云十六州换一个皇帝位又如何?总要让这些看不起他的人知道他石敬瑭的厉害。
石敬瑭这样想着,忽然感觉胸腹之中一阵绞痛,面色当即苍白了起来。
那种痛苦来势汹汹,让他猝不及防便变了脸色,张子凡一看便问道:“怎么,石兄觉得不妥?”
“不。”石敬瑭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是微臣许是昨夜受了凉,忽然腹中疼痛。”
眼见着豆大的汗珠已经从石敬瑭的脸上渗了出来,张子凡也不知是不是真信了他并非因为心有芥蒂才变了脸色,问过石敬瑭需不需要诊治又被回绝,便只让人用软轿抬着石敬瑭出宫回府。
石敬瑭遥遥看着府门在望,忽然偏头吐出一口血来。
那血透着一点诡异的暗紫色,溅在轿帘子上。
他觉得疼痛稍缓,喘息了半晌才迈步出轿。
原来李存礼不是在骗他。
这样的念头当真会引动蛊虫......竟是要禁绝他的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