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毓道:“不是还有你吗?”
长欣一愣。
汪毓又道:“不行就回来呗。初姐又不是别人。”
儿子短短几句话,说穿了长欣的心事:是啊,父母是她的负担,兄弟是她的负担,侄女儿们也是她的负担。她急切地想要抛开这些负担,就像会计做账一样,能销项哪一个,就销项哪一个。
她现在只想他们都独立,或者寄生在别人家里,不要再来依靠她。
她如此焦虑,不正是因为害怕阿初成为她的另一个负担吗。
长欣一屁股摊倒在沙发上,她看着儿子,问:“难道我把阿初接回来,你不觉得阿初会成为你的负担吗?”
汪毓道:“什么负担?她又不是断条腿要我伺候屎尿,又不是杀了人让我抬不起头。再说,她有房又有车,什么也不缺,为什么会成为我的负担。”
长欣愣愣道:“家里有一个嫁不出去的姐姐...或许她以后没有工作...这样...”
长欣甚至说不出这种负担的具体形态。
汪毓道:“她嫁不嫁人,还不就是初姐。哦难道她嫁给许诺,就变成许姐,嫁给张诺,就变成张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啦。或者说,我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媳妇,你也会这样嫌弃我,觉得我是你的负担吗?”
长欣哑口无言。
她总把阿初定位成曾经那个吃不饱穿不暖,到处寄生的小丫头。在心里,她一直没能让阿初成长起来。现在回过头来想想,阿初早已经度过了那段岁月,早已经是个有自己家庭事业的成年人。
“小产后恢复...”长欣又打开电脑搜索,习惯性想要去帮忙。
汪毓过来,啪一声把长欣的电脑合上,道:“你不用管,你以后也别去管。她有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开口。她不开口,自然没到你要帮忙的时候。你没发现,你现在几乎是和奶奶一样了!你自己没有自己的日子过吗?”
这一夜,长欣感到自己的脑子好像倒转了起来,有些东西松动分解,有些东西重新组建安装,但到底是哪些东西,她无法分辨。
她唯一只记得,不要管,不要管,不要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