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宁看到他的那一刻,悬着的心安然落地了,怒气升腾起来后又恨不得把他拎起来揍一顿,可走到他跟前,看着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所有的情绪又化成了一股酸涩和心疼。
宁愿以身涉险也不敢跟旁人求助, 是因为知道他所对抗的是天下之主,没有人可以帮他,也是因为从心里就不信任任何人。
他一个人就这样艰难的走了十年,顾怀宁当然知道自己回来的这半年根本不足以让他对自己产生信任,更何况他从来没保护好他,让他一次次的身陷囹圄和困境,说到底,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多,不够好。怎么忍心怪他呢?
“安平,安平。”顾怀宁轻声的唤他。
晏安平半梦半醒间听见有人喊他,声音熟悉极了,与梦中那个小少年一样,一样的小心,一样的亲切。
有人捏着他的鼻尖,窒息感让晏安平猛地睁开眼睛,他记得他在山洞里等待援救,怎么睡着了?
面前是一张放大了依旧赏心悦目的脸,刀削斧凿般冷硬的轮廓,那双对着自己永远笑意盈盈的眼睛里映透出主人的担忧,鼻尖就抵在自己的鼻尖上,薄唇不过一指就能贴上来。
晏安平对这种超出安全社交的距离毫无知觉,他迷糊的看着眼前的人,梦中还没褪去的少年面容与之重叠,他愣愣的喊了声:“阿宁哥哥。”
顾怀宁也随着这声阿宁哥哥愣了神,很久很久都没再听过有人这样喊他了,久到像是前世旧梦。
静谧的夜色中,除了远处传来的动物嚎叫,晏安平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般不歇,吵人又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