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尽心尽责,问心无愧。”
“是么?我倒是觉得自己有愧,老阳太阴损失过半,少阴少阳死伤更多,我若尽心尽责,早该亲手将你碎尸万段。”
即使说着杀意十足的话语,老人身上的气质依旧平淡如水,不起丝毫波澜。
倒是木讷汉子隐隐散发的杀气更加明显,飞鸟虫蚁不敢近。
“你太固执。”
“意思是你是对的?”
“大重九不该执着于地方纠葛,当下兵乱国疑,就像人的身体,头脑不清晰又怎能控制得了混乱互搏的四肢?大重九应尽一切办法全心全力效力于顶层,待国稳波平,再处理那些奸邪乱民之事也不迟。”
“老友,你是不是太高看了大重九?创建的唯一初衷只是为了防止奸邪乱民,制衡各门各派少动干戈,现在却你说要放弃初衷去为高官大员鞍前马后,是端茶送水还是暖被窝?”
“你明白,我也与你说过了很多次大重九需要改变,可你与许多人我知道你与很多人崇尚传统教条,绝不会轻易妥协,我想要改革大重九,上面想改变大重九,只能推倒重来。”
“包括联合小鬼子来杀我们自己人?”
“非常之时该行非常之事,不破不立。”
“这口气我总觉得在哪见过,嗯,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江城报纸第一页上,汪委员好像也是这么说金陵的,照这么看,你是投了汪委员的门路吧?”
“总好过金陵那边鸠占鹊巢只会内斗算计的贼。”
木讷汉子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表情变化。
几分恳求?
几分不忍?
几分感慨几分决绝?
他微微低下了头,片刻之后才缓缓再开口,“相信我,等一切尘埃落定,所染罪孽我会去赎,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几年好活,而你还有刚落地的重孙女没有抱到,你和我死斗拼杀没有意义,一起同归于尽更没有意义,不如你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结果。”
老人终于转过身来,看着比自己小近两轮却相交甚欢几十年的老友。
曾经的意气风发,如今也已两鬓斑白。
“这世上我所见之人形形色色,单说傲气傲骨,除了那自废双眼的莫闻山外,你当为最,遥想光绪十五年罢了,岁月锉平了你的骄傲,竟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
木讷汉子微微叹了口气,上前与老人并肩站着眺望流云,“是人总是会改变的,我是,莫闻山也一定,但不变的是信念,无关对错,但对当权者来说力量不为他的意志所控,不为他的意志所用,便该铲除,或者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