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时穗问出这两天一直盘绕在心底的担忧,“晚上和你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你咳嗽了,你身体……”
“没事,只是小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哦。”时穗还是有些担忧,在进地铁前,回头望了他一眼。
在白色灯光的照耀下,少年皮肤白皙到透明,身形瘦削又高挑,额前的碎发略长堪堪要遮住眼,显得病弱又孤寂。
她轻轻说了句:“长命百岁。”
许朝暮捕捉到了少女眸中的担忧,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没入地铁站的人流,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浅浅咳嗽出声。
他一直忍着,不能在她面前失态。
许朝暮以前,从来没有朋友。
他一个人住在老旧的城中村,政府三年前就批下了拆迁,但从未动工,远远看上去就是危房,只有一些外出打工实在没什么钱的人,才会住在这里。
他的父亲是个赌鬼,隐瞒高额的欠款和他的母亲结婚(骗婚)。
直到追债的打手找上门,怀孕的母亲才得知真相,只是那时已经是孕晚期,早产生下他后,立马跑去了别的城市,杳无音信,再也没回来过。
那个男人不管他,许朝暮吃百家饭长大,或许是因为早产儿的原因,他的身体一直以来都不好,从小感冒不断。
家里没人关心他,也没钱买药,每次只能硬撑。
奇怪的是,他的命很硬,就算发烧到四十度晕了过去,第二天还是能够醒来。
长大些,到了上学的年纪,他的父亲不会花钱让他读书,但幸好有义务教育,没花家里的一分钱,又因为是困难户,还有补贴。
他很会读书,每次考试都得第一,每学期都会有奖学金,然后发到那个男人的手里。
读书反而在帮他赚钱,那个男人也就认可他读书了。
可那个男人每天依旧出去赌博,债台累累。
赢了,就在酒吧彻夜不归。
输了,就回家对他辱骂、拳打脚踢。
许朝暮以前常想,虽然自己体质弱但命硬,迟早会是被那个男人活活打死。
不过,那个男的先死了,在他初二那年,在某个深夜赌赢了后喝酒在马路中间发疯,被车撞死了。
虽然许朝暮觉得那个司机没有错,但司机还是赔了不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