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在回来的路上,方雨桐便把自己的打算,全都告诉了陆文且。
他在城里过了那么些年,对城里是熟得很,哪怕从没在那进过学,却也听过好几个学堂。
当即就在骡车上,和狗顺讨论起那个学堂好,哪个学堂的夫子,是个表里不一、误人子弟的。
见大哥同意了,便将自己知道的,都拿出来说了,像官学就不好进,要先通过夫子的考核,束修一年还要多不少银子,夫子管得还严,动不动就打手心。
不过,进了官学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考上童生秀才的机会,要比在其他私塾大很多,就算没考上,也能挺直腰杆更有底气。
那些在官学里进学的学子,说话行事都带着一股子文人特有的傲气,私塾进学的学子在他们面前,都得夹着尾巴做人,哪怕出去找个账房之类的活计,别人也会多给你几分薄面,受人尊敬一些。
最重要的是,在里面读满了六年之后,若没有考秀才老爷的打算,还有机会被学堂举荐去官府衙门,做文书类的活计。
那可是相当于铁饭碗,老有面儿了,是成天和县老爷打交道的,只要不出啥大错,干到老死都成。
林氏听得发起了愁,“就知义那字儿都认不全的,咋考得过?”
老林氏不知大儿子两口子有多少家底,听得是腮帮子直漏风,嘶嘶作响,直呼又是买婆子,又是去城里进学,太费银钱了。
脑子里,不住扒拉自己那点子棺材本……
大儿子马上要添丁进口,大孙子又要去城里进学,她作为家中的长辈,又得了大儿媳妇那么多年的孝敬,不贴补一二,都说不过去。
老儿子就更不用说了,才刚把媳妇儿娶回来,膝下还是空落落的。
城里开销又大,出门就得花钱,一点家底没有不说,还倒欠了不少债,只怕她那点棺材本全贴进去,也不见得够不够……
心里那杆秤,一会儿这边翘起来,一会儿那边矮下去,老为难了。
其他几人不知她的难处,一番商议之后,陆文星最后拍板,先试试官学,若是进不去,那便就近找一家私塾,让陆知义这混账再念个几年,他要再像之前那般不争气,就直接把他拎回来,好好跟自己学泥瓦匠的手艺。
“文且,你对城里熟,可知道哪儿有好些的婆子卖?”
搞定了儿子,林氏又操心起了买婆子的事儿,主动朝小叔子问道。
“牙行?离我们铺子还挺近的,就在菜市后面,从米行穿过去就是。”
“不过我也没去过,只知道大概方向,你们到那儿随便问问,想来附近的人应该都知道。”
“原先我们也是打算在那儿买的,谁想正好碰到赵管家要采买下人,就跟着蹭了一个,也省得再跑一趟县城。”
听了小叔子的话,林氏的心,总算落了地,推了推靠在她身上的阿花,“去,让你阿奶帮着洗澡,然后进房睡觉去。”
方雨桐适时起身,“那我们也回去了。”
陆文且朝侄儿房里招呼一声,“狗顺,走了!”
陆知义从房里跑出来,嚷嚷道:“我也要去老屋睡!”
“去啥去?老屋拢共就三个房间,今儿你小叔又领了客人回来,能睡得下吗?”陆文星皱着眉头,语气不咋好。
这臭小子,这么些年,实在太不争气,要是肯好好用功,有这难得的机会,进了官学多好,也算是件光耀门楣的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