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捏着拐杖,低声叹气:“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从我们将二郎的媳妇扔进井里的那一刻,今天的一切都注定会发生。”
“怎么能这样!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还年轻!可不比您半入土的人!”
“不死老贼!这一切都怪你!不是你提倡什么活祭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是你!老东西!都是你啊!”
“你怎么不早点去死!你为何要害人!”
群潮责难排山倒海而来,众人怒视着老村长,目光里都透露着仇恨。仿佛眼前的不是他们德高望重的村长,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老村长孤身站在人群对面,使力抬起头打量着村民。他忽然笑了,苍老的脸上露出别样的笑容。
“是啊,都怪老夫。汝等享受了活祭二十年的庇护,各个丰衣足食,吃穿不愁。当初为何就没想过现在呢?活祭之事是老夫提出来的,可享受的就老夫一人吗?”
“人性薄凉,同富贵不可同难,圣贤不欺我等啊。”
老村长的话说完,在场的众人顿时沉默。他们面面相觑,随后眼中都看出了躲闪。人群中依旧有人在怒骂,只是老村长已经不太在意。
他看向站在一旁良久的道长,朝他躬身一拜。
“还请仙长救救长平村的村民吧。”他声音苦涩的说道。
长须道长拂须,半闭眼眉,沉吟片刻后道:“非贫道不愿出手相救,实乃尔等因果纠缠极深,难以挽回亦。倘若这劫雾尚未起,贫道尚有办法。只是如今劫雾已起,便是神仙下凡也难矣!无可奈何,无可奈何。”
道长看向那遮蔽半边天的血雾,只能长叹一声。这劫雾被人可以蕴养了二十年,一朝喷薄而出,怨气足以惊动九霄三界。非大圣者不可平。
只是如今各宗大圣不闻凡事,人间正道苍茫。
“放任劫雾肆虐,迟早会祸害这闽南之地。无论如何,贫道都需管管此事。”长须道长心中想着。
他望着那血雾,只觉得法力都有几分凝固。如此惊人的怨气,亦不知这群俗人是如何滋养而成的。
“那该如何?!还请仙长指点。为了长平村这百户村民,老夫便是丢了这性命又如何。”老村长眼中满是期盼,目光甚是精神的看着长须道长。
“唉。”长须道长叹声,随后看向老村长。“你且与我说说到底是何人教你这法子,竟能养出这等劫雾。”
“老夫不明什么劫雾,当初长平村还叫杨家村。许是风水不好,村中积贫难除。便请了道人来看,却是说杨家村风水失财难以扭转。”老村长回忆道。“后来村中来了一俊年,与我说道有法子可根除杨家村风水之弊,只需二十一年便能转损为盈。”
“此法子便是将家中亲眷女性投入村中心的井里,以作活祭之用。每年最少需一人,若是数人更佳。”
“村中百姓穷怕了,便将信将疑。先祭了寡妇。结果当年真乃风调雨顺事事如意。我等也就……”
老村长不愿意在说下去,他知道剩余的话也没必要再说了。如今能做的只是安静的看着长须道长,福祸全凭一念间。
“原来如此。”长须道人颔首轻道。“终究是抵不过人心贪婪啊。你可知这富贵早已预定,享了这富贵,自然免不了要承这灾祸。这劫雾如此浑厚,想来也是你们作恶太过。”
“若这场浩劫可除,你们即便是死罪能逃,活罪也难免。”
“只求仙长救救我等的孩子吧,孩子是无辜的。”老村长哽咽道。
“贫道也只能试试了……咦?”长须道人的声音有些诧异,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长平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