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相信同样在鲁国军校呆了许久的陈纪体会不到这些理论的巨大价值,荀彧虽然大半都不能理解,可他觉得此道若是大行世间,一代代不断研习下去,终究可以如艾先生所言一般跨过群山,跨过大海,去做许多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陈纪还以为荀彧要答应自己,没想到荀彧斩钉截铁地道:
“不可。”
“什么?”
陈纪老了,头顶的白发已经极其稀疏,满脸都是深深的皱纹,褐色的斑点严重影响了他的面容,让荀彧每每回忆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时都格外唏嘘。
此道艰辛难言,学了此道,谁还会去学圣人君子之言?
陈纪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看着面前面容俊美清雅的荀彧,痛苦而坚定地缓缓摇了摇头。
我等又该立身何处?”
“你相信这种妖邪之说。”
荀彧看着陈纪愤愤不平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叹了口气。
岁月不饶人,陈纪今年已经六十七岁,当年被陈寔抱在怀中的童子陈群都三十岁了,荀彧回想起这一切,嘴角微微露出几分笑容。
只此一道,我就知道这是信口胡言,可偏偏……可偏偏居然有很多人深信不疑,连,连长文都以为此乃大道!
文若,你说岂有此理!”
可这数理化可不一样,不会就是不会,最可怕的是这学问现在远远没有尽头,艾畜也只是了解其中一小部分,而且他自己都不敢说自己掌握了,万一自家人跟不上了,很快就会被远远甩开,甚至不用太久,仅仅一两代,曾经靠着经文、品行、家世堆砌成的名门豪族、清流高士将会遭到彻底的动摇。
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们家数代积累,你们只是读了几年书就能超过我们?
就算我们家也不缺睿智之士,我们凭什么非要跟你们学一样的东西,这公平吗?
陈纪现在还记得父亲去世时三万人送葬的场面,那天司空荀爽、太仆令韩融等披麻戴孝执子孙礼者以千计,中郎蔡邕撰碑铭,大将军何进遣使致悼词,这是属于清流的荣光,足以为后世代代传颂。
他身为颍川陈家的家主,决不允许有人夺去这一切,若是让这数理化大行天下,无异于引狼入室,天下的道理都让他解释完了,哪还有我们的好日子?!
我要为天下清流请命,说什么也得阻止这一切!
之前陈纪故意危言耸听,以地球之说吓唬其他人,荀攸等人无不色变,都认为袁翔决不能再留。
没有他,徐庶这个寒门鄙夫如何能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