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拓被太后责罚一事当日便传遍朝野,都知晓宋拓是因为在太后跟前顶撞其母,被太后以不孝治罪,罚他三十大板并派去养济院当差。
这是大多数人得到的消息,不够详尽也并非事件全貌。
而那些耳目聪敏的人家,通常在宫里有眼线,有传话的探子,甚至有人能够直达天听。
当天便能知晓旁人不知晓的、十分细致的前因后果。
王家便是其中一员。王夫人给韦映璇递帖子那日便得了消息。
她有意关注了韦映璇和侯府,便细致了解了此事,知晓当日皇帝与太后是如何打擂台的,便连宋拓最后毫无出息地跪在地上承认他假借老夫人之名赶他母亲去庄子上的经过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王老夫人面色红润,和颜悦色,像一尊弥勒佛,饭也吃的细嚼慢咽,表情未因儿媳的话有什么波动,情绪十分稳定。
饭吃的香喷喷,中间才点了头说:“昭儿喜欢的,不会差。”
王夫人不是滋味地放下碗,“母亲,我夸她归夸她,却不希望昭儿对她念念不忘,您怎不说说昭儿,他痴心一个有夫之妇有何用?万一做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来,恐会……”
“不会有万一。”王老夫人打断她,“再给我夹一碟芹菜。”
王夫人:“……”
早已习惯婆母凡事不上脸,便是天大的事也稳如泰山。
王家餐桌上并不十分讲究用餐礼仪,用餐轻松融洽,老夫人也未磋磨儿媳,一直以来王夫人都与婆母一起坐着吃饭。
她挥退丫环,亲自给婆母布菜,站起身拿了婆母的小碟,添了芹菜。
就听老夫人慢悠悠说:“你是关心则乱,昭儿知晓分寸的,七年都忍得,如今会忍不得?”
王老夫人圆脸,满头银发,说话时双眸温和沉定。
她老人家自有一套她独特的智慧与经验,即使面对家族中最顽皮的子孙,她也从不疾言厉色,总是眉目温和,细心教导。
王夫人道:“母亲,道理儿媳知道,却怕他克制不住,您也知道他那个固执的性子。”
又缓了语气说:“今日见了韦映璇,我倒是稍稍松了口气,她是个明理有分寸的,我本是看在昭儿的份上招待她,想着随意聊几句,却未想到竟聊得越来越投机,她是个通透的,言谈间也让人如沐春风。可惜,可惜已嫁做人妇,否则与昭儿倒是很相配。”
“莫再唏嘘了,他与那南亭侯夫人……不见得未有转圜余地,若无余地便去创造余地,谁叫他钟情人家?昭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他如何行事你不必处处干涉,只要他不违背礼法,不利己害人,便都随他去。谁未年轻过?你莫像贵妃似的整日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