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当其冲的便是太师谢倾裴,他在心中掂量一番,上前来道:“臣听闻楚侯之女醉心江湖,离经叛道,毫无世家贵女之姿,做景王妃恐是不成体统。”
丞相顾尊元倒是拍手称好:“楚侯在边境镇守多年,功绩斐然,他的女儿嫁与皇子为妃也并无不妥,再者,如今的楚家军愈发壮大,将楚姑娘留在安京,也不失为一种牵制楚侯的法子,臣以为此婚事该成。”
“臣以为不妥,楚侯在北境盘踞多年,本就雄霸一方,若是将她的女儿嫁给皇子为妃,岂不更加滋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臣以为是一桩好事,臣听闻楚侯之女在公主失踪案和陵州水患案中都曾出力,与景王殿下配合默契,选她为景王妃也算佳偶天成……”
皇帝被他们七嘴八舌地吵得脑袋疼,揉着太阳穴靠在椅背上歇了片刻,等到底下声音渐小,才又举目朝前看去,问道:“景王,你是如何想的?”
李南絮:“楚侯之女秉性纯良,侠肝义胆,儿臣心仪已久,望父皇成全。”
皇帝看着李南絮,不知为何,竟然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曾拥有过的赤诚与胆魄,好些年了,他因着他母亲的缘故不曾正眼瞧他,却不料,他比自己想象中成长得更加稳定强大。
似乎是意识到了这些年的亏欠,他薄凉的眼神终于有了温度,道:“那便准了。”
此话如巨石入海,激起万千涛浪,也掩盖住浮动的小浪花,身前百官都不敢再多言。
唯有杨砚书,心里似有什么塌陷了,紧攥的五指想要将什么捏碎一般。
李南絮预见了皇帝的责难,也预见了自己的请求遭拒,他想了许多说服众人的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皇帝会允诺得如此爽快。
有些不真切。
他在心中猜想,或许这桩喜事,他那淡漠自私的母妃,也推了一把。
他撩袍跪地,郑重地朝皇帝行了一礼:“谢父皇隆恩。”
被苛待了太久,冷落了太久,他恍然间才意识到,自己父母双全!
他曾想拥有一栋楼阁,但始终建不起来,未曾想梦想中的琼楼玉宇,竟是在他羽翼将丰时才呈现出该有的模样。
有些好笑,也有些讽刺。
之后,几个大臣又商讨了一番上元灯节的筹备事宜,皇帝的身体撑不了太久,简单将事情交给了礼部,便匆匆遣散了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