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刹那间便红了眼眶，鼻尖也泛起阵阵酸涩，但她什么也没回答，只是静静地接受凉风细雨的洗礼。
李南絮道：“刑部的手伸不到抚州，羽林军暂时还不知你在新章，有我在他们也不敢造次，或许我无法立刻洗清你身上的冤屈，但是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好你。”
轻影仰着头，生怕眼里的泪掉落，哽咽道：“我知道殿下可以护住我，只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我的使命源于血脉，殿下却有更广阔的天地，不必拘泥于程家这一桩案子上。更何况，殿下如今已是朝堂上的新宠，日后陛下定会为你选定更好的王妃，一直与我不清不楚，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你在说什么呢？”李南絮听到这里，险些被她气笑：“我又不是储君，成不成婚对江山社稷并没有多大影响，更何况，我从未对任何女子起过欲念，唯有你，我想彻底占有，除非，你想嫁给别人？”
一句话，让轻影险些噎住。
认识他之前，她连情爱是何物都不知，怎么可能想过嫁给旁人。
她唇瓣微张，还在怔愣，又听他道：“你可还记得，我们曾在天星观击掌为誓，若旧案如附骨之疴，我们便做那刮骨之人。”
轻影望着李南絮认真的模样，耳畔是他喑哑的低语，他就那么深深地注视着她，眼里清波比夜色更醉人。
轻影心中的急躁已不知不觉被抚平，她捻着衣袖，迎着他的目光道：“你斟酌清，今日我若应了你，便是要借你之手为我程家翻案，你将被我带入风口浪尖，不止落下包庇罪犯的嫌疑，甚至有可能让你好不容易在陛下那获得的信任崩塌，即便如此，你当真还要我留下吗？”
李南絮却笑了一下。
听到她松口，他只觉一颗心跌入泥淖，此刻终于被人拾起，捧上九霄。
他并未犹豫，定定道：“我心甘情愿，更何况，替忠臣昭雪，让原本就该立在阳光下的人堂堂正正地站起，让埋骨北境的三万忠魂得到世人应有的尊重，从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是天下千千万万正义之世的责任。我身为皇子，手上的权力比普通百姓大得多，更应该让这权力发挥更大的价值，还朝堂一片清明，守护好大好的山河。”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轻影头脑还有些发懵，心中百感交集。
李南絮实在太会拿捏她了，知晓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每一句话都精准地踩在了她的心坎上。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怔怔地朝后退了两步。
但这处的光线实在昏暗，雨丝淋到台阶上，像镜面一样滑溜。
轻影心中情绪大起大落，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南絮，扯开话题道：“我去看看常欢，她怎么还没把饭菜端来。”
说着，扭身往楼下走，但她心神不宁，根本没留意脚下，刚迈出一步便“呲溜”一声朝前倒去。
李南絮伸手去抓，却只有衣袖从他指尖拂过。
下一瞬，李南絮便看到适才张牙舞爪的姑娘趴在台阶上，窘着一张脸哭得泣不成声。
憋了那么久，眼泪一直都没有落下来，却因为摔了个跟头，彻底崩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