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语静,夜雨落花。
轻影微微抿了抿唇,有些懊恼地垂下了头。
她的话没有说完整,其实那日她从楚宅杀出之后,逃向了景王府的方向,但是羽林军存心守株待兔,在景王府附近设了层层伏击,她伤势太重,实在没法硬碰硬,只好掉头往反方向跑。
她叹了一声:“其实我这几个月,一想到那日与你失之交臂,我就……”
她一想到自己在泾州城门口,隔着攒动的百姓和官兵,看到仓皇四顾的他,却无法朝他走近,她的心脏便像被尖利的爪子按在刀尖上刮,疼得满世界都一片灰暗。
李南絮问:“你就怎样?”
轻影:“我以为我们完了,我又不告而别了,你或许再也不会理我了吧。”
李南絮听着她的话,薄唇绷成了一条线,只将手中的药瓶放到她眼前,沉吟许久,才道:“其实你走后,王府的守卫几乎都撤掉了。”
他在四处寻她的同时,也期盼着她的伤势好转后,能想起王府的门一直为她敞开。
他不愿相信,她会走得那么决绝。
后来太子让他来中州查假币案,他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查探她的行踪的,假币的线索好巧不巧指向了抚州,他又联想起杜之寻临终时透露的“抚”字,意识到假币案或与程家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知程家旧案一日不昭雪,她便会继续奔走下去,以她的伶俐聪颖,早晚也会追到抚州来。
他本就在等她。
轻影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问:“是因为我与殿下来往甚密,朝臣们又指责殿下了吗?”
李南絮笑了下:“贞王一党针对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我早就习以为常了,不足为惧。”
轻影:“那便好,但我听说,我的兄长被调回安京了?”
她还是自然而然称楚轻卓为兄长,李南絮听入耳中,约莫理解她与楚家无法割舍的情义,“嗯”了一声。
李南絮:“朝臣纳谏,楚世子果敢英勇,有将帅之才,父皇多番斟酌让他领了明威将军的军职在安京待命,另派了一员将领随楚侯北上。”
李南絮的话只说了一半,但轻影也明白这其中的深意,朝廷终究是担心楚家有异心,借着她身份曝光这件导火索,开始掣肘楚家军了。
她或多或少牵累了楚家。
李南絮见她神情凝重,察觉到了她的内疚,半晌后,端起桌上的酒盅倒了一杯杨梅酒,放到她身前,扯开话题道:“这酒是甜的,应该合你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