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的江风刮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姿绵软,仿若下一秒便会被裹挟着坠入江渊。
轻影在秦娘子眼中看出了一丝怪异,她唯恐秦娘子想不开,稍微收敛了一些锋芒,朝船中央走了两步。
她道:“秦娘子,跟我回去吧,招供出你们的上峰,事情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你不会武,手上并无人命,你能活下来的。”
“活下来又有什么用?”秦娘子哽咽着,眼下湿漉漉的,也不知是风中的潮气太盛,还是落了太多的泪。
她喃喃道:“已经来不及了。”
乌篷船已经顺江漂流到了阳汊湖口,荒山的轮廓正在他们眼前无限放大,秦娘子怔愣地望了许久,而后收回视线,看向了船篷中的船家。
这船家是个中年男人,长眉虎眼,身上精瘦,自轻影上了船,他便因惊惧缩在了角落,一声未吭。
轻影总觉得秦娘子的眼神含有深意,也看了过去,影影绰绰的灯色中,轻影瞧见了船家黑乎乎的手背,以及手指头上细微的伤口。
轻影尚在迟疑,秦娘子再度开口:“你是今日陪景王去阳汊湖的女子吧?你不叫陈影,也不叫云舒,你的功夫那么好,莫非你姓程?”
轻影出发时,是打算心平气和与秦娘子谈谈的,所以还易了容,但是没料到秦娘子会逃,此番暴露了身手,恐怕自己的身份很难瞒住了。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
于秦娘子而言,沉默相当于默认,秦娘子继续道:“景王的事江望也跟我提过一些,我当时觉着这些王公贵族与我们这些小民离得太远,听得云里雾里,现在亲眼见过了你们,倒是懂了。传言中的景王睿智通达,魄力过人,奈何被一叛臣之女欺骗,赐婚之事闹了一出乌龙,之后那女子逃归人海,他也变得消沉了许多。我今日见你与景王并肩而行,很是养眼,想来你便是那叛臣之女吧?”
皓月当空,洒下满江的冷霜,孤零零的小船显得格外苍白。
秦娘子痴痴地笑道:“你为了抓我大显身手,不怕我告发你吗?”
轻影已经走到了秦娘子身前,她根本没空去想这些,现下要紧的是保住眼前这个证人。
她趁秦娘子失神间,一个跃步朝前钳住了她的胳膊,秦娘子刹那瞪大了双眼,紧接着身子猛的一偏,便被一股刁钻的力量拽回了船篷下。
小船随着她们的动作一阵颠簸,轻影一手撑着木板,堪堪稳住身形,见秦娘子还是冥顽不灵,迅疾地扯下一截衣料,胡乱地缠住秦娘子的手脚:“怕不怕的,你也得有那个命才行。”
秦娘子挣扎了一番,眼里冒出汹涌的泪来,自顾自道:“也是,你自然不怕我告发,有景王护着你呢……有权有势可真好啊,就可以将我们这些蝼蚁踩在脚下,肆意的威胁,拼命地践踏,逼迫我们去为不可为,去做忠孝难全的恶事。”
轻影的声音和在水流声中:“难言之隐并非行恶的理由,白袍点墨,终不可湔。”
秦娘子冷冷地笑着:“别跟我讲什么高义了,他活不成了,那就都不要活了。”
轻影心中一拧:“你什么意思?你们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