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影:“你就那么着急去送死?昨夜张意礼就等在抚江的画舫上,你只要走近,他接到工匠就会将你灭口,就像杀死江望一样,你们都是弃子。”
提起江望,秦娘子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眸中黯淡得像一口枯井:“可那是我夫君啊,救回家人是他最大的心愿,我是他的妻,我不帮他,谁来帮他?”
轻影:“那你怎么没在他踏上歧路的时候帮他?怎么没有劝过他,让他不要对那些无辜百姓下手?滥杀无辜、私铸铜钱、谋害皇子,桩桩件件都是杀头大罪,你那时候干什么去了?”
秦娘子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与大多数妇人一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从没有把自己当作一个独立的人,无论江望手上有多少鲜血,他对自己不曾苛待,那她便会义无反顾地去维护,去听从,哪怕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也不会站出来纠正。
屋里忽而安静了一瞬,只剩秦娘子凄厉的啜泣声此起彼伏。
轻影到底不是滥杀之人,见秦娘子哭得没了人样,还是把刀又收回了袖中,言辞恳切道:“荒山上百姓和工匠的尸体都快堆成山了,江望的死并不无辜,只是他做了那么多,就没有察觉到张意礼的背后还有人?你们手中就没有任何指向其他官员的证据?”
秦娘子:“江望都只知张意礼,我又能供出谁来呢?”
是啊!她又能知道什么呢!
如今证据链全断,轻影已经不知从何处继续追查了,她有些望门投止了,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会去深挖。
当然,对秦娘子的怒意中,也包含她对江望的记恨,江望害得李南絮受如此重伤,她恨不得将江望碎尸万段,奈何此举行不通,她发泄无门,于是寻到了他的妻。
她多少藏了些私心。
她重心不稳地退了两步,踩断的干柴“噼啪”一响,她怔愣抬头,看见了门外的婆娑树影。她只觉这一日好漫长,漫长到人生仿若到了暮年,再也没有了精气神。
半晌后,她起身要走。
人刚跨出门,秦娘子厉声叫住她:“你想让我供出谁?”
轻影疑惑回头,便看到秦娘子郑重道:“签字还是画押,我都配合,可好?”
秦娘子鼓足了所有的勇气,人从柴堆缝里挣扎起,通红的双眼牢牢盯着轻影:“这样,可以稍微洗清一点他的罪孽吗?”
秦娘子的提议十分诱人,尤其是轻影知晓罪魁祸首是谁,即便伪造供词,也算不得陷害忠良。
但轻影没答,继续朝阳光下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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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新章县里格外热闹,阳汊湖的水怪是巡检司司长、荒山上藏着铸币工坊、别驾大人突然横死,桩桩件件都足够让人惊掉下巴,加之皇子、京官和刺史都齐聚在此,百姓们哪里见过这么多的贵人,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
“真是可惜了,这江司长还带人在我家救过火呢,看着挺好一人,竟然杀了那么多的人。”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着和善可亲,背地里却满手鲜血,以后识人还得擦亮眼!”
晌午时分,两个在闹市闲逛的妇人手挽着手,停在一首饰摊前,正说得眉飞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