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汤思退沾沾自喜,以为自己的话滴水不漏之际,郕王微微抬头,面露凶光,盯着汤思退良久。过了好一阵,郕王才再眉宇舒展说道:“相国言之有理,但家母病重,不宜妄动,本王知道此事相国也不能擅自作主,若是当年秦相在时,兴许能指点本王一二。”
汤思退闻言为之一怔,郕王此时搬出秦桧和自己对比,让汤思退又喜又惊,喜的是郕王所言,若自己顺从,兴许能如秦桧一般,军政大权一把抓,但若不从命,那恐怕连相国都做不下去了。
汤思退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王爷,既然如此,臣建议王爷还是早日回府尽孝,眼下局势已然控制,虽不能说万无一失,但也是有条不紊,内政外交,臣与枢密院皆可妥善处置,若有危急要事,王府距离不远,快马片刻便至,王爷不必多虑,太夫人病情要紧。”
听到汤思退之言,郕王也稍显轻松,嘴角微扬说道:“即便如此,陛下一日不归,本王岂敢离开,自古忠孝难两全,但愿家母可平安度过难关吧……”说到此处,郕王眼眶湿润,捶胸顿足,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汤思退心如明镜,此刻他愈发清醒,这是郕王要自己立投名状,也是自己入郕王一党最好的时刻。只不过这也是一把双刃剑,届时一旦有变,自己擅作主张,让郕王离宫,罪责难逃,倘若自己顺着郕王意思,让其留下,那将来不仅做不了尚书左仆射兼枢密使,还会反遭清算,仕途尽毁,汤思退眼下真是骑虎难下,索性孤注一掷,赌一把,再次进言道:“王爷……我朝以孝治天下,如今太夫人有恙,王爷身为人子,必当堂前尽孝,方能彰显我朝圣明,此非王爷一人之事,更是关乎国家尊严,立国之本,王爷莫再推辞,一切后果,由臣一力承担……”汤思退跪倒在郕王面前,言辞恳切,但心中却也无可奈何。
“相国大人请起,相国忠肝义胆,深明大义,本王佩服,既然如此,本王先行离宫,待服侍完家母,本王即刻返宫。”郕王红着眼眶,搀扶起汤思退,接着说道:“相国大人此次事件处理得当,比昔日秦相有过之而无不及,日后还仰仗相国多多操劳。”
汤思退闻言,心中窃喜,自己这回算是赌对了,一旦郕王事成,自己就可将军政大权集于一身,这是他梦寐以求之事。
汤思退赶忙作揖:“谢王爷,王爷慢走。”
见成为离开,汤思退也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若是以前汤思退和郕王还貌合神离,那眼下,自己交了投名状,二人实则已是在一条船上,不管郕王究竟是何目的,至少郕王欠了汤思退一个人情。
望着郕王离开的背影,汤思退心中一阵不安,但为了自己将来的锦绣前程,也只好硬着头皮,长叹一声,带着公文,走向紫宸殿。
郕王离开皇宫后,并未回府,而是骑上快马,一路奔向城外。
片刻后,郕王便来到了早已被焚毁的城郊别苑。郕王踏入废墟,在一堆瓦砾之中,翻开其中一块已被烧焦的木板,一道幽暗的地道赫然出现在眼前。郕王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将其点,钻入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