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朔兰不曾接过那锦盒:“这是什么?”
鹤兰因答:“这是鹤府库房的钥匙,这些年来入朝为官的俸禄,赏赐,以及一些产业契书,都在里头了。”
这些东西,算得上是他如今的全副身家了。
拓跋朔兰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我们只是政治联姻而已,你没必要这么当真。”
鹤兰因还是将锦盒放在了她的梳妆台上:“我认真的。
明媒正娶,三书六聘,别人有的,你也有。婚后,你是堂堂正正的中书令夫人,鹤府的女主人。”
她缓缓对上鹤兰因的眼,他克己复礼,恭谨温润,却见不到温度。
拓跋朔兰戏谑的说:“鹤兰因,我当真是看不懂你。孩子病好后,我就会离开,你何必做这些过场呢?”
鹤兰因朝着她走进一步,抵近她面前,与她只有一纸之隔:
“该我做的,我都会做。
我从小在佛寺长大,亦不知做人父亲,做人夫君是如何模样。但你在鹤府一日,我都会尽到自己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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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朔兰耸耸肩:“随你。”
义务,那她也尽好两国之间的义务。
鹤兰因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毫不在意与回避,她在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
“来商量一下婚期吧,看着我的眼睛说。”
拓跋朔兰不愿看他那双深渊寒潭一般的眼,看一眼又怕自己会陷进去,她转过身去:
“不办婚礼,什么都不用办。就给孩子办一场生辰宴,告诉众人是皇上赐婚,两国联姻的事情便是。”
鹤兰因神色微怔:“这可是婚典,你一点都不在乎?”
她点头:“又不是和有爱的人成婚,我花那心思做什么?”
鹤兰因从兰园离开的时候,只觉胸口一阵闷气团着,像暗云滚滚时,下不来的那场暴雨,有些难受。
他扶了扶胸口,不知这思绪缘由来处。
从前拓跋朔兰在自己面前,稍有不如意就发火,将他的书本撕一地泄愤。
他以为今日拓跋朔兰又会找她大闹一场的,还会给他立一堆规矩,可她并没有。
春末时节,天启帝赐婚的圣旨下达鹤府。鹤兰因相邀朝中宾客,在鹤府给双生子办生辰宴。
这一日,兰园里,被鹤兰因的聘礼给堆满,仆从都得踮着脚走,多到没地儿站。
鹤兰因的确也做到了,别人有的她也有,只不过拓跋朔兰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东西。
鹤兰因换了一身枣红色的缎花锦袍,走到兰园:“夫人,宾客们都到了,你准备好了吗?”
那些宾客其实对拓跋朔兰已经有所微词,说她不懂大周待客的理解,这样的场面怎让府中主君出来接客?
嫁了人就得入乡随俗,不能端着公主架子。
可她是匈奴人,并不知道这缘由。
鹤兰因对那些宾客说,是他们自己来早了,自己等着。
拓跋朔兰后背都急出汗来了,她有些焦急的坐在铜镜前不熟练的描着眉。
那螺子黛在两条眉毛上重重落下,弄断了几根不说,还将自己的眉毛化成了两条黑色的毛毛虫。
她看着铜镜里丑丑的自己,生气道:“我不出去了,我怎知道大周妇女的妆容如何化,我不化了!”
鹤兰因的府上连一个会梳妆的丫头都没有,伺候的嬷嬷笑说,这还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