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军便在这座黄陵岗扎了下来,三千青壮分作三军,轮番巡警、操练、寻粮。寻粮遵循先远后近,先礼后兵——寻着了富实的大庄院,白日恭恭敬敬下封书帖,讨借钱粮布帛骡马铁器几何,注明晚上来取。入晚发军,如帖便罢,不然便破进去。开始还有不识高低的,后来有了声威便无不如意了。滑州的军马一直没有动静,汴州得了声息已是三月之后了,这时王仙芝也才拽军离开了黄陵岗,长垣的走了些,又来了不少,七千人的队伍,步军四千,骑军一千,都配有弓箭、木盾、长枪,腰刀也有两千来柄。
一路上几个人也在不断的议论,到了曹州是车行旧辙,在野地里这般过下去,还是冲州破县。许勍以为秋风日渐,秋气日寒,露居野处,不是长计!且义军之义,在反官救民,横行乡野,其实与山贼草寇无异,不能冲州破县便不能耸动天下耳目!耳目既耸,则心志必摇,则天下义士必然蜂起破秦!沛公须入沛,秦王须入秦,庞勋不倔强下彭城,则搅动不得天下!如今气力已足以破县,奈何绕行!
点头的有,不出声的也有,极力赞成的便只有尚君让,这厮寻过来不过一月,却三番五次嚷着要攻打县城了,离开黄陵岗前夜,还一定要拽了骑军往长垣去,以为必然无备!这时便要主张攻打冤句县,再想法拉黄巢入伙!
王仙芝还是不点头,他既不想做沛公、秦王,更不想做庞勋,似这般过活有什不可的!他虽没戍过边,从过军,可是也亲眼识见过那些世代的军家,现在五千人马看着是多,可真要撞上全盔全甲的官军,怕是十不能当一!况且如今坐在郓州城里的可是高千里(高骈),此公在安南五千兵便破了南诏三十万,当世韩、白,自己什人,敢与彼战!且自己回转天平,本意是要近乡好发遣人,冬季野处,对老幼来说确实是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