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了,她仍然无法适应每个月这苦楚的几天,这时她便怨恨妈妈没能把她生成一个男孩子,如果那样就会少了许多烦恼和痛苦。
她清楚地记得初三的某一天,不胜其烦的她突然狂躁地抓起木讷男同桌的手疯狂撕咬起来。
老师和同学们还以为男孩背地里怎么她了,害得他只能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转学逃离。
高一的某一天,她毫无征兆地将书本砸向正在讲台上激情昂扬、陶醉在“物质与意识”世界里的哲学老师。
老师那高亢的男中音戛然而止,眼镜被砸,一只镜腿还挂在耳朵上,留下面面相觑的同学们……
她也努力尝试改变,可不期而至的狂躁与冲动魔性似的不受控制。
她无能为力,同学们也都敬而远之。可瑕不掩瑜,这丝毫阻挡不了她校花的光环,谁让她的聪慧与美貌叫人羡慕嫉妒恨呢。
她怀疑自己是否精神出了问题而常常害怕不已。
直到医生告诉她事情的原委,特别是妈妈现身说法,搬出自己做姑娘时也是这么个情况,无奈苦笑说没办法,谁叫你遗传了我的毛病呢,还说将来结婚了就会好一类的话,她才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有些女人生来就与众不同,这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她宁愿没有。
此刻她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不知过了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洪流被送进急诊室,她发疯一样给妈妈打电话,哭喊着叫她马上送十万块钱来。
尽管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委托省城的朋友送来十万块现金,即便这样还是没能救回洪流的命。
弥留之际,他艰难地松开一直紧握成拳头的手,手里是一枚被凝固的黑色血块包裹的戒指。
他眼睛无神地望着她,嘴唇翕动了两下,眼角滚下一颗泪珠……
“洪流……”她哭喊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结果又一次把自己哭醒。
她知道洪流永远不会再回应她了,没有他的拥抱他的抚爱,她只能孤独地在苦海里挣扎浮沉。
她从枕下摸出那枚戒指戴在无名指上,这是他留给她的念想,是她唯一的寄托,兴许戒指能给她一丝丝气力。
她看向窗户,那里有暗淡的光斑。
天,快点亮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