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是美好的,如缥缈在云端的绮梦,轻盈、绚烂,满是憧憬;现实却似凛冽寒冬,寒风呼啸,冷得人骨头都发疼。
时似年此时就这般残酷现实里,却仍死死扒拉着小官不肯松手,仿佛小官是他在这冰冷世间抓住的唯一温暖。
时似年浑身狼狈不堪,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衣衫褴褛,唯有那双红眸还燃着灼灼求生欲。无论是谁,心底大概都对拯救自己的第一个人,有着难以名状的好感与信赖吧。
更何况,出现在眼前的,是小官这般模样讨喜的孩子,白白净净的脸蛋,眉眼透着股清冷,却莫名让人心安。虽说这一路,两人间没什么交流,可小官没中途把他扔下,这份无声的善意,足够时似年笃定对方对自己态度友善。
小官面无表情,被时似年拽着衣角,身形都僵了僵;周围张家人也是满脸无语,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半晌,瞧着时似年那可怜又执拗的模样,无奈轻叹,只能让小官带着他一道去洗漱。
消息传到张瑞桐耳里时,他整个人呆愣一瞬,满脸写着无语,自家怎么就捡回这么个“麻烦”?
可等真见着时似年,瞧那一头标志性金发、一双鲜红眼眸,还有两人靠近时血脉间泛起的共鸣震颤,张瑞桐便清楚,这孩子就算不是家族纯正血脉,也定流淌着家族之血,是那场灾祸后幸存的孑遗无疑。
时似年就此留了下来。鉴于他初来时在门口那副楚楚可怜、紧抓小官不放的模样,张家人心思一动,还极为贴心地把他和小官安排在一个屋子。
先是好生养了两天,大夫反复确认他身上没病、康健无虞后,张家人便马不停蹄地给他安排课程。
寻常理论课,时似年跟着小官一同去,教室里两人同桌;可到训练课,张家人却没让时似年跟着,只是每日安排他独自锻炼,之后便被带去张家的密室。
每次从密室出来,时似年脸色惨白如纸,脚步虚浮,却仍乖乖回房,静静等着小官下课归来。
他心里透亮,这世间从无免费午餐,张家予他庇护,定要他付出代价,可那又何妨?只要活着,能喘着气,就有手刃仇敌、一雪前耻的机会,为了那一天,他憋着一口气,硬生生扛下所有艰难。
好在,小官对他态度愈发温和,起初仿若视他为空气,后来至少他开口,小官都会轻声回应。
直到那天,小官回屋,破天荒往他手心塞了两颗糖。
时似年瞬间懵了,瞪大眼,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在他印象里,小官孤僻得像座孤岛,周围连个伴都没有,平日里更是拒人千里,怎会有人巴巴送上两颗糖?时似年心头涌起莫名危机感,目光像探照灯般,死死锁定那两颗糖,又抬眼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小官。
须臾,他扬起灿烂笑容,声音软糯:“小官哥哥,这是谁给你的糖呀?”
小官不自在地别过头,耳根悄然泛红,斟酌半天才开口:“一个怪人。”
时似年眉梢轻挑,原本苍白脸色都添了几分红润:“既然这样,那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你在哪里遇到他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