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谢悄有多可怕,但凡是他要收拾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他的折磨。就算她见多识广,第一眼被谢悄折磨过的尸体,依旧被吓了一身冷汗。
她一旦落入谢悄的手中……
不!
此时,外头指挥的慕宇已经安排妥当,带着手下进来,将几乎昏厥的严春华架起来,拖了出去。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余下明明灭灭的纸钱燃烧时带出的轻微声响。
谢悄望着飘扬的日本国旗,思绪顺着风飞远。
他还记得,第一次进入这个宅子时,这里还不是租界,却与日本人的使馆只有百米之隔。
祖父就指着远处的日本国旗同他说,清政府割地赔款只求自保,就是根软骨头,八国联军的铁蹄踏到了紫禁城,在百姓脑袋上作威作福的老佛爷,把皇宫丢给了汉人,自己跑了,最终这华夏,只能由汉人来守。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虽不是君主,骨头却是硬的,把家门设在了日本人侵占的土地之前,若日本人的爪子往前一步,他就带着护卫抗争到底。而严春华,却在这个宅子里给列强当一条看门狗,为这座宅子的位置纳入日本租借而欢呼雀跃,所以谢悄说,她不配。
“身虽衰,志犹存,不驱倭寇,命存犹无,若是连家都守不住,也何来颜面苟活于世?阿悄,你可记住了?”
说这句话时,祖父骨瘦如柴的手掌,贴着他的发顶,一脸凝重。
祖父亲眼见到李鸿章签下了《辛丑条约》,亲眼看着被清廷放弃的左宗棠带着自己的棺材去收复新疆,亲眼看着慈禧丢下了北京的百姓独自逃难……他没有看到一个国家的兴盛,却看到了一个国家在衰亡的边缘上挣扎了无数次,最终归于沉寂。
他不忍华夏被列强践踏,发誓要为华夏守住国门,收复失地,可最终还是没有等到。
谢悄还记得祖父临终前,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却拉着他的手,反反复复,含含糊糊念着一句诗。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他牢牢握住祖父的手,却不知如何承诺。
那时候他想,祖父等不到的那一天,他能等到吗?
后来,军阀混战,四方割据,那些大帅少帅领着兵打着仗,枪口炮口对准的却都是国人,面对洋人依旧点头哈腰,宛若清廷复辟,自甘为奴。
这些年,谢悄养着军队,做着生意,持中立之态,心中却是绝望的,他发现祖父辛苦筹集的家业,交给谁都是对这个国家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