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泽在一旁不住点头,满脸懊悔之色,双手仿若无处安放,下意识地揪着衣角,来回搓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见姜渊稍作停顿,他赶忙接过话茬,眼眶泛红,急声道:“前辈,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当时入洞瞧见那柄青铜剑,剑身幽光闪烁,灵力仿若活水潺潺流动,我一时好奇,鬼迷心窍就伸手拿了,哪料到竟会触怒机关兽,引发这般祸事,我绝非有意破坏啊!”言辞恳切,恨不得剖出心肺,以证真心,眼角余光还不时偷瞄墨玄脸色,忐忑之情溢于言表。
姜渊见状,又补了一句:“前辈明鉴,我俩自始至终都只想脱身,打碎那机关兽实属无奈之举,求前辈恕罪。”语罢,二人齐齐躬身,大气都不敢出,静候墨玄发落。
幽沉谷底,墨玄仿若一座冰封已久、寒意彻骨的冰山,静静伫立原地,周身缭绕的森冷威压恰似实质化的冰雾,虽稍有收敛,丝丝缕缕往回缩了些许,可那凝重到近乎窒息的气场,依旧沉甸甸压得姜渊、姜泽二人喘不过气。二人低垂着头,脖颈僵硬,忐忑得仿若两只待宰羔羊,大气都不敢出,周遭死寂一片,唯闻他们急促粗重、因紧张而失调的呼吸声。
良久,墨玄那紧绷得仿若铁板的面皮,微微松动了一丝纹路,脸色相较之前稍有缓和。那原本仿若要将世间一切焚毁的灼灼怒火,于眼底褪去几分,却仍似暗夜里隐匿燃烧的炭火,幽邃而危险,未彻底熄灭。
他缓缓仰头,望向铅云密布、昏沉无光的苍穹,胸腔剧烈起伏,继而长舒一口浊气,仿若要凭借这一叹,将满心的愤懑、憋闷以及积年累月的执念一股脑儿吐出体外。这一叹,悠长婉转,恰似古寺洪钟长鸣,余音袅袅,穿越悠悠时空,裹着数不尽的往昔辛劳与酸涩。待气息徐徐落定,再度开口时,声音相较之前,确乎平稳了些许,只是其间仍潜藏着丝丝缕缕揪人心肺的心痛与不满,仿若深秋寒夜的朔风,吹过心头,凉意顿生。
墨玄双手负于身后,缓缓踱步上前,每一步落下都似有千钧之重,引得地面微微震颤。他目光一一扫过地上机关兽残碎的铜片,俯身蹲下,抬手轻抚其中一块,指尖摩挲,动作轻柔又虔诚,似在触碰往昔峥嵘岁月,幽幽开口:“你二人可知,这些青铜机关兽,是我倾尽半生心血所铸。”话语间,往昔那些个钻研机关秘术、日夜不眠不休的画面仿若走马灯,在众人眼前晃过。“为了寻那契合机关运转的灵材,我孤身闯入灵力狂暴、妖兽横行的凶煞秘境,其间历经九死一生,身上伤疤至今仍隐隐作痛;提炼精金时,炉火爆燃,熊熊烈焰舔舐周身,我险些把这条命搭进去;镌刻符文更是殚精竭虑,一笔一划皆倾注灵魂,稍有差池,便前功尽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