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舆和王城宜相视一笑,王怀舆颇为上道地对司机说:“急什么,事办好了,少不了你的。”
司机从后视镜瞥一眼父女俩,疑惑着两个人的年龄,下了车。他一手一只行李箱,跟在王城宜后面,直到魏建生戏院里的人把箱子接过去,司机才又回到车上。
王怀舆从怀里抽出一张五十元瀛洲币,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就打开车门散步去了。
魏建生看着王城宜的两个大箱子,不解地问:“城宜,你这是回娘家搬物资了?”
王城宜笑笑,她还没有说话,魏建生就看到她耳朵上的紫冰玉环。紫罗兰成色倒不少见,但这对紫冰玉环怕不是最纯正的皇家紫。王城宜生的白净,本来是个素雅之人,但戴上这对紫冰玉环,显出了和平日里不一样的贵气。
魏建生暗暗惊叹,他知道王怀舆不一般,但他还是低估了王怀舆的手笔。
王城宜轻快地叫了一声“爸爸”,请魏建生坐下,就说起了自己的打算。
王城宜说要去沪宁大学学画画,魏建生点点头;王城宜说虽然只是旁听,但她还是很期待,魏建生再点点头;王城宜说她租了间画室,平日学习要住在那里,魏建生噌一下就站起来。
他刚想说不同意,但眼睛扫到王城宜耳朵上的玉环,就又忍下。
他语气里充满委婉:“城宜,你要是想学画画,我可以给你找个老师到家里教你嘛,山水、花鸟、宫廷、水墨,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何必离开家去大学旁听。才刚结婚,你要是搬出去自己单独住,这......”
王城宜这次可没有像跟王怀舆说话那样,她也料想到魏建生会这样说。她还是笑笑,柔声说道:“爸,我就是去旁听。承舟不在家,戏院我又帮不上忙,但我想艺术从来不分家,舞台上的灯光和画里的明暗变化其实是相通的,说不定,等我学上一段时间,我就可以回家帮上忙了呢。”
魏建生还是迟疑,站起来倒背起手,看起来很是为难:“是,艺术是不分家,可是......”
王城宜拉着他坐下,诚恳而坚决地继续说:“爸,妈身体不好,我做媳妇儿的应该在家照顾她才对。但是我还年轻,我不想等到自己老了,就只能写写字绣绣花。家里,我可以多请几个人过来照顾。沪州每天都在变化,人也应该越变越饱满。爱,要有所附丽,人必须得先自己长成像样的人。人也只有自己饱满,才能给予。一棵小草,只能顾好自己,一棵绿树,才有光荫。”
“城宜。”魏建生叹息说,“你妈身体不好,那是早就这样的了,人各有命,没有哪家女儿嫁过来就应该伺候病人。我魏建生要是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还开什么戏院,做什么生意。再说,你父亲多么宝贝你,我又不是不知道。可是,你和承舟都还年轻,这整天聚少离多,不像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