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茜给覃舒倒上一小碟醋,摆到她面前,又给自己倒上一小碟醋,舀上两碟辣椒,自我安慰地说:“孙子大了,挺好,跟他爸妈去上学去了,挺好,我也省心。”
“那您现在就一个人住啊?”昝茜蘸一下小碟子里的醋,看着昝茜问。
“嗯。一个人省心。”昝茜笑笑,把一整个饺子蘸到辣椒里游个泳,端起小碟把饺子囫囵个儿吃掉。
覃舒看她吃得过瘾,看着她笑笑。也是没话找话,覃舒问:“昝阿姨,彭老师怎么说也做了好多年的主任,他在家没少跟您说工作的事吧?”
昝茜嘴里“嘶啦”一声,端起杯凉水喝下,额头上就冒出了汗:“嗯,老彭在家常常说单位的事。因为我也不是单位的人,跟我说了就权当当口气放了,也不用担心我会再跟别的什么人嚼舌根。覃助理,你还年轻,你叫我一声阿姨,我也不跟你见外。我也是跟了彭中庭,才知道‘大学教授’都是什么货色。”
覃舒细嚼慢咽地听着昝茜的话,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这么推心置腹地说单位的事,“货色”,覃舒一笑。
昝茜见覃舒笑了,也自知自己用词粗鲁,但她不在乎,继续说:“咱们瀛洲国,自古把‘读书人’看得不知道有多重,人人仰望着他们的德行,以为他们‘应该’是君子。‘应该’的事多了去了,但具体行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就说老彭有个年轻的同事,估计你也不认识,叫乔增德的,那可真叫我开眼。”
昝茜不露声色,她知道乔增德正在申请教授职称评定,虽然还没有见到乔增德的材料,但看李仲森的意思,乔增德这次怕是十拿九稳。昝茜不知道李仲森为什么会对乔增德格外提携,但她知道,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李仲森作为校长,只要稍稍对谁表露表露好感,都不必直接钦点,下面的人也会闻风而动。
她咽下饺子,好奇地“哦”了一声,昝茜一股脑地说:“我原本以为乔增德多多少少能和老彭一条心,我这把年纪也清楚人走茶凉的道理,但我没想到,乔增德连死人的主意都打。他好言好语地劝我,我还以为他是个什么好人,但老彭的赔偿金下来,他竟然觉得是他的功劳,硬要让我给他三千!”
这件事覃舒可闻所未闻。她放下筷子,静静地听着。
“覃舒,长天师大听说死了个学生是不是中文系的?跟乔增德有关系吗?”昝茜夹着饺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