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也是兵,学的是战场杀敌的功夫,哪怕他们出身张家,同当年泗州古城的本家精英也无法相提并论。
何况是在他们根本不熟悉的地下洞穴里,一旦无法视物,他们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
他们是为张启山而生,也为张启山而死。
朝兮下刀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以这个洞穴的深度,这里面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两个看门狗都无法察觉。
他数着人头数,确认把所有亲兵都送上了西天,才回头去寻张启山。
先摸摸鼻息,确认人还有气——还有三百七十一刀呢,可不能让这狗东西占了便宜。
为了方便行动,他扭断了张启山的手足,才放心地把人背了起来,选定了一个方向,虽在黑暗之中,他却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里,一路畅通无阻。
地下洞穴死寂无声,只能听见张启山哼哼唧唧的呻吟。
怕张启山岁数大了禁不起折腾,他还不忘说说话,吊住张启山的精神。
“你说现在,像不像我在长白后山捡到你的那个晚上?”
“你小子命大啊,要不是恰好救了你,我原本是想趁着张家内乱,送你和你爹去地下,陪张瑞桐那死鬼的。”
都说祸不及家小,可在当年的张惊浪眼里没什么仁义道德。张瑞桐害死他手足兄弟,陷他唯一的血亲于危难,他杀张瑞桐的儿子孙子泄愤,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可他偏偏救了张启山。
只当是天意如此吧,救都救了,便没有再杀的道理。凭着一点善念,他送回了张启山,告诉张瑞桐的儿子尽快离开本家。
“特么的,你是真随了你爷爷啊,这股子混账劲儿,你也真对得起我那一碗心头血。”
话甫落,张启山短促地挣扎了一下,朝兮的脊背便被他胸前流出的鲜血濡湿,黏黏腻腻的触感,令人作呕。
朝兮不禁嗤笑。
“我那是麒麟血,你这破玩意儿赔得了么?”
大概是四周太安静了,他觉着无聊,啰嗦地说个没完,也不知道张启山听没听进去,听没听明白,反正是活着撑到了通道口。
他把张启山丢在一边,先跳出去解决了那两个亲兵,再把张启山带上去,把亲兵的尸体丢下去。
背着张启山走到岸边,确认脚下踩着了实地,准备好一切以后,才取出一个矿井里用的头灯戴上,照亮眼前的景象。
然后,他从背包里拿出了雷管。
拉开引线,丢进通道里,然后转身就跑。
雷管的威力不算大,但这里布满沼气,他才跑出去几十米,身后就传来了沼气爆炸的巨响,脚下的大地剧烈地颤动起来,灼热的气浪翻滚着,要不是他跑得快,早就被拍飞了。
地质脆弱的沼泽地碎裂又整合,原先的臭水回流,水平面上升,火焰渐渐熄灭,淤泥重新被湖水遮盖。
粗制滥造的通道坍塌凹陷,所有血腥与杀戮都被掩埋于沼泽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