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兮轻描淡写地笑了笑,略略后仰靠在椅背上,尹南风的心跟着抖了一抖,心说这是不好谈了。
果然朝兮缓缓道:“这才过去几年,尹老板怎么贵人多忘事?我上次来新月饭店,见了什么人、遭了什么事,尹老板不会不知道吧。”
尹南风不语。
朝兮又道:“看来尹老板没忘啊。那尹老板还请我去救我的仇家,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寂然片刻,尹南风忽地起身,慢慢地,深深地,向着朝兮鞠了一躬。
朝兮抬了抬眼,没动,他受得起这一拜。
“请谢老板相救。”
尹南风语气诚恳,毫无新月饭店老板的架子,连朝兮也要感慨一句能屈能伸,实在难得。
尹南风继续说:“只当,是看在我姑奶奶的面上。”
朝兮音色微凉,“这话,是你姑奶奶交待下来的?你准备当免死金牌用?”
怎料尹南风摇了摇头,说:“谢老板误会了。姑奶奶确实有话交待,我当时尚未出生,但我父亲和几位叔伯、姑姑都是听见了的。姑奶奶的遗言,并不是留给后人的免死金牌,而是说了这世上有谢老板这号人物,姑奶奶此生万事随心,却只对谢老板问心有愧,于是逼着我父亲他们用身家性命发誓,以后无论是谁做了当家人,如遇上谢老板有难或有求,必须出手相助,无问缘由。”
这回轮到朝兮自己沉默了。
他思量着这话的可信度——按尹南风的年纪,编出这样的瞎话实在困难,毕竟知道他与尹新月真正过往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张日山也不能猜到或查到。
如果这话真是尹新月的临终遗言,那就有两种可能。
要么,尹新月是真觉得问心有愧,为了当年的旧事做出弥补,所以才这么告诫晚辈。
要么,尹新月是知晓他的性情,故意说出这种遗言,以退为进,让他心软,给后人们留下真正的“免死金牌”。
无论是哪一种,他好像都会选择出手相助。
骄傲了一辈子的尹大小姐,临终之际,还是给他出了个难题啊。
至于尹南风……朝兮凝视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浅笑无痕,“你姑奶奶说好了要你们帮我,怎么你反过来让我帮你?”
“姑奶奶能有这样的遗言,料想谢老板与她老人家并不是毫无交情。眼下,我也只能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