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中了不远处的行政楼。
行政楼现在是所有建筑里最空的一栋。
病人是肯定不会出现在这栋楼的，而行政楼大晚上顶多也就安排个把两个工作人员值班。
叶医师作为一线医师，行政楼不是他的地盘，但也肯定没少来，因此对这栋建筑整体也还算熟悉。
悄悄带着三人，穿过茫茫夜色，混入行政楼中。
让江跃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个过程居然异常顺利，一路上竟然没有遇到一个疯人。
这让江跃心里暗暗嘀咕，珍惜疯人到底聚集到什么地方去了？
之前不是整个病院到处游荡，四处都有疯人在晃荡么？
难道他们此刻还在堵着叶医师先前出现的那栋建筑么？
正如他们所料，行政楼很冷清。
之前应该有人值班，值班室还留有痕迹，证明之前确实有人在此值班。
不过现在的值班室已经空无一人。
大概值班室的值班人员，也加入了疯人队伍，跟着大部队出去浪了。
垃圾桶里的食物残渣，以及烟灰缸中还有余温的烟头等细节，让江跃确信之前这地方是有人的。
叶医师倒是熟门熟路，很快就从值班表里找出值班人员的信息。
“是办公室肖副主任，还有医务科的老刘……”
“咦，你们看这里！”叶医师的语气忽然有些惊惶，好像忽然间看到了鬼似的。
江跃等人连忙凑过去。
那值班安排表上，每一天都写着三个名字。
今天的三个名字，一个姓肖，一个姓刘，后面还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名字，依稀可以看出是个三个字的名字，叫古文峰。
让人惊奇的是，每一天的安排表上，都有这个古文峰的名字。
罗处忍不住道：“这不合理啊，没道理天天都值夜班，这个古文峰啥情况？跟你们领导多大的仇恨？”
叶医师脸上肌肉不住抽搐：“他……他……他的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这不可能啊！”
“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你们医院的么？”
“是我们院的，可他半年前……半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
都去世半年了，值班表还排着人家的名字？996年的福报也没这么狠吧？死人都不肯放过？
叶医师惶恐道：“这值班表是每天更新的，古文峰的名字，没道理会出现在上面。除非有人恶作剧！”
拿一个死掉半年的人来搞恶作剧，这得是多大条的神经？进多少水的脑袋才能干得出来？
江跃盯着那一列下来同样的三个字，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大家小心点，这未必是人在搞恶作剧。”江跃提醒道。
不是人？那会是什么？
他这一席话，让柳云芊跟叶医师面面相觑。
“不是人，难道是鬼？”
“也不是没可能。”罗处经历了那么多诡异事件，对鬼物作祟早就见怪不怪了。
“叶医师，古文峰是怎么去世的？病死的么？”
没等叶医师回答，江跃却淡淡道：“只怕不是病死，而是横死。一般要化成鬼物作祟，死前必有不平之气没有消解，胸中有戾气，死后便成了怨气煞气，才有可能凝结成怨灵。”
叶医师面色苍白，眼神复杂地看着江跃。显然对江跃的推断感到十分震惊。
明明都不认识古文峰，居然可以推测出他不是病死，而是横死！
几人看他这个表情，便知道江跃猜测没有错。
“叶医师，他应该就死在你们医院吧？死前应该还有未了的恩怨吧？”
自来家丑不可外扬。
要是平常时候，叶医师绝对是不想把医院那点丑事抖搂给外人的，毕竟这事不管怎么看都不光彩，而且还涉及到有关领导。
不过时候起古文峰的死，其实整个医院大多数人都知道，老古这个人，是真的冤死的，气死的。
“唉，不瞒你们说，老古是个好人。他这个人生前不会害人，我怎么都没法想象，他死后还会变鬼作祟害人？”
“叶医师，既然他是好人，又怎么会横死？这里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了解。但我知道半年前，行政这边闹得很凶，大家都知道老古实名举报院长贪污腐败，作风不正的事。当时上山下下闹得很尖锐，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上面的调查不了了之，反而是老古吃了挂落，被调去坐了冷板凳。当时还流传着一种说法，说老古因为当初提拔的时候没竞争过院长，一直怀恨在心，心怀嫉妒，搞出假举报的勾当……”
“然后呢？就为这个事，就被活活气死了？”
“不是，后来又闹出了一件大事，老古在办公室里胁迫女患者跟他发生关系，遭到女患者的拼死抵抗。当时闹得动静很大，隔壁办公室的人都听到呼叫声，现场那个女的衣服都扒得差不多了，老古也是衣冠凌乱，当时很多人看到这一幕，而且还拍了照，更在单位内部的群里传播了……这事后来虽然也被平息下来，老古也没吃官司，可没过多久，老古便留下一封遗书，某个晚上，自行在行政楼大厅里上吊了。”
江跃和罗处对望一眼，显然直觉告诉他们，这故事里头明显有问题。
哪怕叶医师没有带任何主观情绪讲述，但依然可以感觉到，这个老古肯定是无辜的。
否则他完全没有必要自杀。
能干出在办公室胁迫女患者这种事的人，心理素质不至于这么弱。
只可惜，以死来证清白的方式，终究还是太冲动。
“叶医师，凭良心说一句，你觉得这个所谓的胁迫女患者一事，可信度有多少？”
叶医师苦笑道：“可信度多少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会相信老古是这种人。其实医院大多数人都不信的。后来老古的追悼会之前，有关领导其实给过暗示，意思老古这种有污点的人，追悼会能不出席就别去了。可到底还是有不少人去参加了。这其实就是大家的一种态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