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以大郯如今的国力,并非是北征的最佳时机,但他的时间不多了,敌人的时间也不多了。
当年阿敕贴偷袭他,致使他中毒,他安能放过对方?
多年前,他早已派人给阿敕贴下了毒,是一种慢性毒,中毒之人仿若染了某种疾病,日渐虚弱,最后衰竭而亡。
前些日子,他收到消息,阿敕贴已经下不来床。
他要报仇,要趁着阿敕贴尚在人世,亲眼看着蔚朔十三关从他手上丢失,看着他的部族被打得四窜而逃。
他要让阿敕贴及其族人背负万人唾骂,要让他成为羌奴的罪人和耻辱!
看着他凝重的神色,阮绵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轻拂他的眉心。
记忆深处的七皇孙神采飞扬,放纵不羁,可如今,他这沉稳自持的样子,她却看得十分心疼。
苦难的磨练,沉重的责任,已硬生生将他拆卸重组,成就了今日的模样。
见她眼中水雾蒙蒙,齐民瞻喉间酸涩: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自年前告知她,他要率军北上,她虽表现得镇定,从未说过一句不舍,但他们年少相识,又夫妻恩爱多年,他如何感受不到她的情绪变化?
她每日埋首于针线活计,紧赶慢赶,硬是给他缝制了满满一箱贴身衣物。
她托陈氏制了许多药,医治伤口的,风寒的,高热的,冻伤的......
她细致的为他打理出行的一切。
他懂她,她又如何不知他?
瞧他的神情,阮绵便知他在想什么。
她心里苦涩,她挽留不舍有用吗?
他不仅是她的夫君,还是齐氏子孙,是顶天立地的热血男儿,更是万千臣民的君主!
他有他的责任和使命,她没有理由阻拦,也不会阻拦,唯有让他安心: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会照顾好阿圆,会打理好后宫,会为你守好朝堂,你只管安心作战,早日归来!”
沉默了许久,他轻声道:“好。”
其实她可以任性一点,可以哭闹,可以发脾气,可以不许他去......虽然无论如何他都要去。
但她这般,让他很放心,放心这次,也放心未来。
想到他那满身的伤痕累累,阮绵正色了几分,戳着他坚实的胸膛道:
“你是皇帝,指挥作战,掌控全局就好,莫要跟将士们抢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