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四十七了,原本是煤厂的技术工人,可如今……天气热成那个鬼样子,各大工厂停摆九成。
包丹琴当然也是直接下岗了,但她上有公婆,下有儿孙,家里存款不多,闲不下来,就不辞辛苦,出门接手工活,或是摆摊做小买卖。
也是艰难度日了。
走进老旧的楼道,爬到七层,她掏钥匙开门,进了屋……
社区发的小型降温设备,让屋里的气温维持在27度。
包丹琴长长嘘出口气,舒服地脱下破旧的降温服,转头看见儿媳正抱着小孙子,坐在沙发上做手工活。
脸上的神情,却是很愁苦。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包丹琴问。
“小宝今天不吃饭,又一直哭,也没精神,我怕他又生病了。”儿媳妇仰起脸儿,轻轻拍着儿子小宝。
孩子看着有三、四岁的模样,却不像正常的孩子那么白胖,反而瘦得可怜,刀条似的小脸挂着两只大眼睛。
看着有点像大头娃娃。
他一个月前,刚刚得了急性阑尾炎,做了手术。
“我去做饭,吃完了,咱们带孩子上医院去。”包丹琴上前摸了摸孙子的脑袋,感觉不热,就叹了口气,转身进厨房。
面色极愁苦。
以前没遭灾时,领孩子进医院对底层百姓来说,就已经是放血割肉了,如今天灾之下,更是能要半条命。
包丹琴盘算着家里的存款,眉毛都耷拉下来了。
现在的手工活越来越不好找了,摆地摊进项不稳定,有时候一天一分钱都挣不到,物价越来越贵,小宝上次进医院一回,把家里仅剩的那点存款折腾进去,这回拿什么看病啊……
家里没剩多少钱了。
包丹琴拧着头做完了饭,简简单单一个菜,三碗米饭,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现在她做饭都得掐着粮食算了。
儿媳妇和包丹琴也不支桌子,把饭菜摆到小茶几上,又拿出一小盘咸菜,娘俩儿飞快吃完,儿媳妇端起剩下的饭喂儿子。
小宝神色恹恹的,勉强吃了几口,剩下半碗饭,就再不肯吃了。
儿媳妇把饭倒进菜汤里,又扣了点咸菜,大口扒起来,边吃边问,“妈,爸和大伟还没消息吗?”
“他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别提那两王八犊子!”说起丈夫和儿子,包丹琴气不打一处来,“他们简直就是有病!”
他们这个小小的五口之间,本来好好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建筑工人,身高力壮,哪怕失业,他们外出做工,也比需要带孩子的儿媳和她强。